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章
程清宥为陆祈川挡下歹徒袭击时，忽然看见眼前出现滚动的弹幕。
【女二就这么上去挡刀了？没看见男主只顾着保护沈楹，根本不在意她吗？】
【女二宝宝，你回头看看身后啊，那个才是你老公！】
程清宥捂着伤口疑惑地转头，正好看到她那位冷面教官眼中没来得及收回的心疼。
不过一瞬，那人又恢复了往日冷静的模样继续指挥。
弹幕也跟着画风一变：【又装上高冷了教官哥？】
【每天晚上对着她的照片干坏事的人不是你吗？】
……
1986年，西北军区卫生所。
程清宥刚刚包扎好伤口，一身军装的陆祈川就走了过来。
她正想安慰他不用担心，就见他淡淡扫了眼伤口，说：“你不用特意为了我挡刀。”
程清宥听着他的话，心沉了沉。
如果不是他只顾着保护军医沈楹，她也不会那样冲上去。
可他没有关心、没有感谢，只有不领情……
程清宥忽然想到了刚才看见的那些弹幕，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
“我只是想保护战友罢了，无论是谁，我都会救的。”
陆祈川听到这话却满眼不信，他缓和了神色，上前拍了拍她的头。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以后还是不要这样犯傻了。不然我怎么跟伯父伯母交代？”
“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程清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和门边一闪而过的沈楹，心里有些难受。
她家和陆祈川家是世交，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陆祈川大她三岁，从小就对她宠到了骄纵的地步。
甚至在参军入伍前还承诺过：“等我退伍还乡，我一定会来娶你。”
因为这一句话，程清宥也跟着他参军，来到条件艰苦的大西北驻守。
可……程清宥想到他刚才那隐隐责备的态度，心就像挤碎了的酸柿子。
自己不过晚了几年过来，为什么陆祈川对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把以前种种都忘了？
正想着，就见眼前的弹幕又冒出新的话。
【女二宝宝，他不是你的官配啊！】
【女二不要再犯傻追陆祈川了，他喜欢的是沈楹啊！你追在他身后只会让他越来越讨厌你！】
程清宥有些疑惑地看着弹幕，怎么都搞不懂。
这是什么东西？官配又是什么意思？
但她隐隐看出来，自己就是弹幕里说的那个女二……
程清宥正分析着，就见秦穆霆走了进来。
他是陆祈川的同学和战友，现在是她的教官。
秦穆霆本就高大，眉眼锋利，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还总是着冷一张脸，一开口不是训人就是骂人，像戈壁滩上又冷又硬的石头。
部队里就没有不怕他的。
程清宥一看到他，心里就一个激灵。
她顾不上胳膊受伤的痛，立刻起身敬了标准的军礼：“教官好！”
秦穆霆却面色阴沉，冷厉的视线扫过程清宥受伤的胳膊，开口就是训斥。
“不听上级命令擅自行动，程清宥，你很威风啊！”
程清宥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脸色一白。
但她不觉得自己救人有错，下意识就要反驳。
还没开口，就看到弹幕飘过。
【男配死傲娇，吃醋心疼就直说，非要凶她，你这样是追不到老婆的！】
【女配也是太认死理，这时候就不该反驳，只要认一句错，他绝对就心软了！】
程清宥犹豫了一瞬，试探着说了一句：“对不起，教官，我知道错了。”
这话一出，秦穆霆明显一顿。
他面上依旧冷淡，却默默移开了视线：“知道错就行，给你批两天假，休息好了再归队！”
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背影匆匆，看起来不像是着急，倒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
程清宥看着秦穆霆的反应，越发觉得这弹幕好神奇，好像能知晓每个人的想法。
那之前他们说，陆祈川喜欢沈楹……
程清宥想到这，心沉了沉。
弹幕还在滚动。
【还是教官哥好，清宥为男主受了伤，他连关心都没有一句，还要约沈楹去吃晚饭，说是给她压压惊，真可笑……】
程清宥看着眼前的字，心突突地跳起来。
她想要去验证弹幕的真实性，也好确定，陆祈川真正的心意。
程清宥走过拐角，果然看见了陆祈川和沈楹。
“今天出任务的时候你是不是吓到了？晚上我请你去吃饭吧，就当给你压压惊。”
陆祈川目光缱绻，语气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让程清宥心口拔凉。
弹幕说的没错，陆祈川真的约了沈楹吃晚饭……
也是真的喜欢沈楹。
第2章
程清宥好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她看着陆祈川温柔期待的模样，心被酸涩填满。
弹幕还在滚动，有一行字直戳她心窝。
【陆祈川是真喜欢沈楹啊，来西北军区都是为了她。】
程清宥心一颤，呼吸都顿住了。
她想到五年前陆祈川军校毕业，自己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榕城。
他却义正言辞说：“我不回去了，我要去西北建设祖国！”
那时她被陆祈川话中的热情感动，觉得他志向高远，而自己只顾着小情小爱。
为此她还惭愧了好一段时间，后面也跟随他的脚步，将建设祖国大西北作为自己的毕生理想。
没想到……
程清宥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忽然听到沈楹叫她：“清宥！”
她回过神，看到沈楹弯了弯唇角，正冲她笑得温柔。
“陆营长说今天任务太惊险，担心我害怕，要请吃饭给我压惊呢……你要不要一起？”
这话说得热情大方，可程清宥看着她的笑脸，却莫名有些不舒服。
弹幕一针见血。
【她才不是真的想让清宥去呢，只是想炫耀自己有陆祈川关心罢了！】
【女二还是别去当电灯泡了，去了也是看男女主秀恩爱。】
可却看着陆祈川有些不情愿的神色，程清宥心口发堵，故意点了头。
“好啊，我们一起去。”
话音一落，沈楹就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程清宥会真的答应。
陆祈川也脸色微变，正想说什么。
秦穆霆这时走了过来，面色冷沉地睨着程清宥问：“马上要开会了，你还要去哪？”
程清宥愣了下。
她不是刚被批了两天假吗，开什么会？
正疑惑，那高大的男人就眼眸一凛，声音更冷：“还不过来，让大家都等你一个？”
程清宥赶紧摇头，跟着秦穆霆走了。
她走得匆忙，没注意到陆祈川在她身后沉下去的眼神。
但眼前的弹幕却滚得飞快。
【呦呦呦，教官哥急了！看到媳妇要去和陆祈川吃饭紧赶慢赶拦下来了！】
【就是啊，前脚刚说放假，后脚又说开会……秦穆霆这小心思只有女配看不出了。】
程清宥看得脸颊一红。
她实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冷面教官，竟然对她有这样的心思。
正想着，秦穆霆就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看向程清宥，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冰冷。
“还有力气到处乱跑，看来这伤受得还是轻了！”
程清宥闻言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委屈。
其实她没想去，只是看着陆祈川那么不想她去，才赌气说要去的。
但……
程清宥看着秦穆霆冷漠的模样，只觉得这话说出来实在幼稚，便抿了抿唇沉默了。
可秦穆霆却以为程清宥还在怨他多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想缓和关系，可说出的话却又冷又硬。
“既然这么闲，那就回去把军规抄一百遍，作为你违抗军令的惩罚！”
程清宥愣了下，还想说什么，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于是她咽下解释，立刻应答：“是！”
等回到军区，已经是晚上了。
陆祈川正在楼下等她。
一见到她，就问：“秦穆霆和你说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程清宥看到他，心口又泛起丝丝酸涩。
听着他质问的语气，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如实说了罚抄的事。
陆祈川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又变回了往日好哥哥的模样，微笑着说。
“穆霆过分了，你胳膊受了伤，还罚你抄军规……”
他想了想，声音柔了下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帮你跟他说别抄了。”
程清宥听着这熟悉的话，心颤了颤。
以前陆祈川也是这样，会在她受委屈的时候为她出头。
那时她以为这就是爱情。
可现在……
她压下情绪，摇头拒绝：“不用了，这是命令，我不能违背。而且……”
她顿了顿，又说：“我是左撇子，伤口在右胳膊，不影响写字的。”
此话一出，陆祈川脸色一僵。
弹幕也翻涌着嘲笑。
【还说帮呢，连清宥是左撇子都忘了。】
【不过这好像是清宥第一次听教官哥的话反驳了陆祈川诶……我先小磕一口。】
程清宥没注意看弹幕，只是见陆祈川神色不好，知道他忘了。
便主动揭过了话题，问：“你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
陆祈川这才缓了下神色，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我知道你休假了，所以明天上午十点，给你安排了相亲。”
第3章
这话让程清宥瞬间僵在了原地。
她没接那张照片，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祈川：“相亲？！”
陆祈川说：“你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结婚了。”
“这么多年你也没个对象，我作为你哥哥，该帮你物色一个合适的丈夫人选。”
程清宥只觉得心被一把刀狠狠刺中，疼得厉害。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
“我为什么一直没考虑结婚你难道不清楚吗？当初是你说你会娶我，我才……”
话没说完，就被陆祈川直接打断：“那是小时候的玩笑话。”
一句“玩笑”，像针一样刺进程清宥的心。
她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弹幕都替程清宥打抱不平。
【程清宥跨越大半个中国从榕城来到西北，吃了那么多苦，爱了那么多年，现在说这是玩笑了，早干嘛去了？】
程清宥看着，心里更难受。
陆祈川还在继续说：“你离家那么远，在这里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这是为你好。”
这话一出，程清宥只觉得心寒。
她看着陆祈川摆出那副熟悉的好哥哥架子，忍不住反问。
“我为你挡刀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你是哥哥，该为我好呢？”
这话说得嘲讽，陆祈川听得脸色沉下去。
他不悦地开口：“别任性了，相亲的事阿姨也是同意的。”
程清宥见他还拿自己母亲来压自己，更觉得心口堵胀，断然拒绝：“我不会去的。”
陆祈川皱眉问：“为什么。”
程清宥心酸烦闷，张了张口，说：“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陆祈川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正要开口。
程清宥看着面前滚动的弹幕，脑海莫名浮现了秦穆霆那张冰冷的脸。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说：“我喜欢秦穆霆。”
陆祈川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闹脾气的小孩。
“别说气话，你之前不是还嫌弃他又冷又凶，说只喜欢我吗？怎么可能喜欢秦穆霆。”
程清宥听着这话，心里更加难受。
原来陆祈川也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啊，所以才会这样煞费苦心地把她往外推……
就为了断绝她的念想？
程清宥攥紧了手：“随便你信不信。”
说完就不管陆祈川，直接上了楼。
刚进楼道，程清宥就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僵在原地的秦穆霆。
男人一身军装，气势威严而冰冷，很明显是听到了她的话，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
程清宥看着他不怒自威的冰冷脸色，心中生出一丝害怕。
本能地立正说了句：“对不起教官，我……”
秦穆霆脸色更冷，声音沉怒地打断：“程清宥，我不是你的挡箭牌。”
说完就沉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
程清宥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愧疚，还有一丝被抓现行的尴尬。
弹幕都在心疼他。
【够了，心疼我教官哥！他这么爱，却被女配当成挡箭牌和工具人，肯定很难过啊……】
【可以想到他今晚偷偷在床上抹眼泪了。】
程清宥看着字幕愣住了。
她实在很难想象秦穆霆那么冷，那么严厉的一个人，竟然会流泪？
而且，她看着弹幕全是说秦穆霆喜欢她的，只觉得奇怪——
他们是怎么从秦穆霆冰冷的面孔中解读出喜欢的？
话虽这样说，但程清宥也觉得自己这事的确做得不妥。
于是第二天，她就去了秦穆霆的办公室，想去给他道歉。
然而刚走到门边，程清宥就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陆祈川也在他的办公室里。
陆祈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还是喜欢我，缠我缠得那么紧，连介绍相亲都不去。”
程清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祈川是在说她。
她只觉得荒唐。
她拒绝相亲，只是不满陆祈川一边要推开她，一边插手她的感情生活。
而且从前她是以为陆祈川也对她有意，才会跟在他身边。
既然她已经确定陆祈川爱的人是沈楹，她就会放下对他的喜欢，以后只把他当邻家哥哥。
陆祈川怎么能这么想她？
程清宥正想推门进去跟他说清楚。
下一秒，就听到陆祈川似乎有些苦恼地说：“我没办法，我只能给她调回去……”
“调令都申请好了，只差她签字了。”
第4章
程清宥心头一颤，整个人如坠冰窟。
陆祈川竟然要把她调走？！
她再忍不住，没等秦穆霆说话，直接推门打断说：“我不回去！”
程清宥看着陆祈川，冷声质问：“我不喜欢你，你凭什么决定我去哪里？”
陆祈川皱了皱眉，眼里满是不认同。
“清宥，你没必要嘴硬，你对我的心思，军区里人人都知道。”
“你从十几岁的时候就说要嫁给我，现在还为了我推了相亲，这不还是喜欢？”
程清宥听着他笃定的语气，心口一酸。
她不服气地说：“是因为你先说你会娶我，我才……”
这话一出，陆祈川就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说：“你看你，还是忘不了小时候那些事。”
他缓了神色，一副兄长的姿态温柔劝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们之间不可能。你就乖乖回家，不要给我添麻烦了。”
程清宥听这话，更觉气闷。
她已经决定不喜欢陆祈川了，他为什么不信？
更何况，是他觉得麻烦，那为什么他自己不走？
程清宥不想再和他解释，只是攥紧手心看向秦穆霆：“报告教官，我不想调走！”
程清宥在西北待了三年，她早已对这片土地生出了热爱与责任感。
这里需要她，她想要留在这，继续发光发热！
她立正敬礼，语气坚决地对秦穆霆说：“我喜欢这片土地，喜欢这里的人……”
“我绝不离开，要留在西北，建设祖国！”
此话一出，程清宥感觉秦穆霆冰冷的脸色好像柔了一分。
但她没有多看，只是梗着一口气，转身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隐约听到秦穆霆公事公办地说：“既然程清宥同志不想调走，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眼前的弹幕上全是调侃。
【说的这么义正言辞，心里早乐开花了吧？】
【秦穆霆听到程清宥说喜欢这里的人就勾唇了！这不是纯暗爽哥吗？】
程清宥没太看懂他们的话，只是堵着一口气走出门。
正巧路过领导办公室，听到里面有人在作报告。
“榕城新区建设，需要我们从营以上的干部里选一人调去进修……”
程清宥挑了挑眉，直接喊了报告进门。
“报告领导，我推荐陆祈川营长调去榕城新区参与建设工作！他工作能力出色，一定能好好干，为西北军区增光！”
领导是她父亲的老战友，对陆祈川很熟悉，也觉得这个推荐不错。
“陆营长确实能力水平不错，那就去通知他，让他做好准备半个月后去榕城吧！”
这话一出，程清宥又想到他瞒着自己给自己申请调令的事。
于是她说：“陆营长父亲最近身体不好，他正为此伤神，岗位调动的事我想暂时别和他说可以吗？”
领导表示理解：“那就等到出发前再告诉他吧，你们关系好，到时候就由你去跟他说。”
程清宥谢过领导，转身离开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天，程清宥的假已经休完，伤也好了许多。
第三天归队，她老老实实把抄好的军令给秦穆霆。
秦穆霆只是扫了一眼，就说：“为了庆祝你归队，奖励你体能训练后，再跑三十圈。”
程清宥只觉得天都塌了，满眼都是疑惑，她又做什么了？
可被秦穆霆冷漠的眼神一扫，她就条件反射似的说：“是！”
这时弹幕为她解答。
【我举报，秦穆霆教官公报私仇！】
【他小心眼，还记得清宥拿他当挡箭牌的事，这是在不爽呢！】
程清宥这才明白过来。
她本是想道歉的，但那天被陆祈川给她调岗的事一打岔，她就忘了……
想到那天秦穆霆怒气冲冲的神色，程清宥也知道自己确实不对，只能认罚。
训练结束，程清宥在战友们同情的眼神中留下来独自跑圈。
天渐渐黑透，还剩下三圈。
程清宥跑得大喊淋漓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清宥！”
她愣了下，扭头看去，在场边看到了沈楹。
程清宥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来。
沈楹走上前，微笑着说：“我也申请了调岗，会和祈川一起去榕城。”
这话说得直白，让程清宥心里一沉。
沈楹是来炫耀的。
可……
程清宥擦了擦汗，问：“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决定不喜欢陆祈川了，自然也不在意他跟谁一起去。
沈楹看她这样平静的模样，怔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扬起下巴高傲地笑道：“你不用硬撑装着没事，我知道你肯定很伤心……”
“但是没用的，调岗名额已经彻底锁定，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没机会跟来！”
话音刚落，陆祈川疑惑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什么要走？”
第5章
程清宥愣了下，就见陆祈川正朝这边走来。
沈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正要开口。
陆祈川就走上前给她披上了衣服：“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他眉眼温柔，话语中是掩藏不住的关心。
全程丝毫没看程清宥一眼。
沈楹无声松了口气，暗藏得意地瞥了眼程清宥。
而后她恢复了往日温柔的模样，垂头轻笑说：“谢谢你。”
程清宥看着两人亲热甜蜜的模样，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即使决定不再喜欢陆祈川，也没法短短几天就做到完全淡然。
程清宥移开目光，说：“没什么，是沈医生在说，她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陆祈川闻言一怔，有些疑惑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但他没多想，带着欢喜看向沈楹：“真的吗？”
沈楹也愣了一下，娇羞点头说：“是的，我想到时候再告诉你呢。”
陆祈川眸中是藏不住的喜悦，神情柔和地点了点头：“好，那我等你。”
说着，还伸手为她梳理了被风乱的头发。
程清宥看着他细心的动作，心沉了下去。
以前，陆祈川只会帮她梳理头发，还知道她常常弄丢发绳，手腕上总备着一条新的。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再不这样做了。
程清宥曾经以为是长大了，他不好意思再这样做。
现在才发现……是他关心的对象换了人。
程清宥心口酸涩，不想再理他们，转身就要继续跑圈。
陆祈川却叫住了她：“任务圆满结束，马上就会颁布表彰。我希望你能主动申请，把这个名额让给沈楹。”
程清宥心口猛地一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还没开口，弹幕先骂了起来。
【明眼人都知道是程清宥和秦穆霆合伙抓到了歹徒，沈楹什么都没做，她怎么配的！】
【就是！沈楹还只会添乱让程清宥受伤，怎么能给她？！】
程清宥也皱起了眉：“凭什么要我让？”
她看着陆祈川偏心的模样，语气更冷了几分。
“你这么想让她受表彰，怎么不把自己的名额给她？”
陆祈川一怔，似乎没想到程清宥会这样言辞犀利。
他眸光一沉，正想说什么。
沈楹就装着一副委屈的模样，扯住了陆祈川的袖子。
“没事的祈川，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站上台接受荣光……既然现在不行，那我在台下为你鼓掌也是好的。”
陆祈川听到她这话，顿时心疼。
他皱眉看向程清宥，斥责道：“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不过一个名额，也不能让吗？”
这话让弹幕嘲讽声一片。
程清宥也怔住了，只觉得他荒唐。
那本来就是她自己的荣誉，不想给沈楹就是自私？
“那你为什么不给？是她在你心里不如表彰重要吗？”
这话说得陆祈川脸色更沉：“你……”
话刚开口，秦穆霆就出来冷声打断：“这是训练场，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陆祈川看见他，神色才缓了缓。
他没再说下去，看着被夜风吹得鼻尖红红的沈楹，心疼地为她拢了拢外套。
“太冷了，我们走吧。”
说完就冷冷看了程清宥一眼，拉着沈楹离开了。
两人一走，秦穆霆就恢复了冰冷的模样看向程清宥。
“你很悠闲啊！还差三圈没跑完，就在这聊上天了。”
程清宥正想解释，就听到他冷声说：“按规矩，差一圈罚十圈，还不快去！”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但看着秦穆霆严厉的模样，程清宥心底发颤，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立刻动了起来。
等到跑完，程清宥已经精疲力尽。
但她还想着表彰的事，想去找领导，把名单尽快提交上去。
没想到刚走到场边，就看到秦穆霆拿着一瓶水走了过来。
原来他一直在陪着她……
程清宥脚步一顿，莫名有些感动。
可秦穆霆没看出她的心思，只是看着她突然停下脚步，神色怅然。
他以为程清宥还是在想陆祈川，忍不住问。
“你就这么喜欢他？他这么对你，你还要为他伤心吗？”
程清宥骤然回神，满心不解：“我说过，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她想到那份调令，又笑着说：“而且我们很快就会分开了。”
秦穆霆却误会了，眼中闪过一丝焦急，罕见地有些激动说：“你不是说你不走吗？”
弹幕立刻飞快翻滚起来。
【他急了他急了！】
【让他罚清宥跑圈，就不告诉他，自己着急去吧！】
程清宥看着，心念一动，把本想解释的话咽了下去：“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转身就走，去找领导把表彰名单定了下来。
她看着那名单已经盖上了红章，知道这事再不能改变，才松了一口气。
任务是她出的力，表彰也该给她，她才不会拱手让人！
几天后，军区表彰大会。
程清宥一身军装英姿飒爽，走到了后台准备上场领奖。
可负责颁奖的同志却看了眼获奖名单，拦住了她。
“不好意思，你不在获得表彰的名单上。”
第6章
程清宥心口一颤，只觉得疑惑：“怎么会……”
她明明亲眼看着印着自己名字的名单盖好了章啊，怎么会不在呢？
正想着，那同志就解释道。
“陆营长说你不听指挥擅自行动，功过相抵，把你的表彰给了沈医生。”
这话一出，程清宥心口蓦地一涩，涌上些许气愤。
分明是陆祈川只顾着儿女私情，将自己暴露在歹徒刀下，她才上去救他的。
怎么现在变成自己擅自行动不听指挥了？
程清宥心里不甘，正准备找陆祈川理论，就见他和沈楹并肩走了过来。
不等她质问，沈楹就先笑着开口：“清宥，多谢你，让我获得了表彰……”
程清宥看着她眼里的得意和嘲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不要谢我，我没打算把表彰给你。”
说完就拉住了她：“你跟我去找领导，我倒要看看这个名额领导究竟要给谁！”
这话一出，陆祈川脸色一变。
他立刻上前一步护住了沈楹，有些无奈地看着程清宥，沉声说。
“清宥，我知道你想跟我一起上台接受表彰，但这次名额已经是沈楹的了，你不要再闹了。”
这话说得包容，好像是温柔哥哥再给无理取闹的小孩讲道理。
程清宥却听得一阵窒息。
她知道，陆祈川说的是她刚来西北时的事。
那时她看到陆祈川在台上接受表彰时那副伟岸又光荣的模样，忍不住心驰神往。
她还主动去找他说：“祈川哥，迟早有一天，我会和你一起站上台接受表彰和掌声的！”
只是，这件事过去太久，她都快忘了，没想到陆祈川还记得。
而且……
弹幕忍不住吐槽。
【陆祈川只记得程清宥说想和他一起站上领奖台，是不是忘了他挖苦程清宥说她这辈子都做不到了？】
程清宥也想到了这里，心有些酸涩。
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此刻，她看着陆祈川那维护着沈楹的模样，强压着怒火据理力争。
“这次任务是我负伤追踪到最后，亲自逮捕了歹徒，这份表彰我当之无愧！凭什么让给她？”
“我只要属于我的荣誉，并不在意跟我一起接受表彰的人是谁，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程清宥说完，就拉着沈楹要找领导说过明白。
“够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陆祈川见状也来了火气，直接将程清宥一把推开。
程清宥猝不及防地被他全力一推，整个人直直朝桌角倒去——
下一瞬，一只温厚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肩，将她一把拉开。
程清宥撞进了一个高大坚实的怀抱，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人锋利的下颌线和紧绷的唇角。
是秦穆霆。
她怔了一瞬，眼前就被弹幕刷了屏。
【竹马反手推开，天降英雄救美！家人们这简直仙品，谁不磕一口？】
【男主也很宠妻啊，对沈楹好得没话说，就是女配确实无辜了点……】
程清宥看着弹幕上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莫名有些脸红，赶紧退开。
“谢谢教官……”
她低着头道谢，没看到自己退开时秦穆霆脸上一闪而过的怅然若失。
只是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颁奖后台打架，是想让全军区都看笑话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斥责她。
程清宥正想解释，就听陆祈川先开口：“穆霆，你该好好管管手下的兵！”
他说着，皱着眉头看向程清宥。
“自己做错事没得到表彰就算了，还拦着不让别人受表彰，这不光是纪律问题，更是道德问题！”
程清宥听着他的话，心口仿佛堵了一团火，烧得她呼吸不畅。
到底是她做错事丢了表彰，还是陆祈川暗箱操作把他的表彰给了别人？
“你胡说……”
她正准备反驳，秦穆霆却冷冷看了一眼沈楹，沉声开口。
“我刚从领导办公室取了新的颁奖名单，没在上面看到沈楹的名字。”
程清宥一怔，诧异地看了眼秦穆霆。
没想到他竟然是来为自己撑腰的。
陆祈川闻言脸色阴沉，还想说什么。
秦穆霆却没给他机会，直接把颁奖名单递给门口的同志，转身进了后台。
还看着愣在原地的程清宥说，他又板着脸开口：“还不过来，不想要表彰了？”
程清宥这才回神，不管陆祈川铁青的脸色，跟着走进了后台。
等到颁奖典礼结束，程清宥想去找秦穆霆道谢，感谢他帮自己讨回公道。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见陆祈川和秦穆霆正站在一起。
陆祈川的声音刚好传进她耳朵里：“穆霆，你怎么对程清宥这么好？”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不过是小时候打赌输了跟她说了一句要娶她，她就记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还想嫁给我……”
“你小心被她缠着，脱不开身！”
这话仿佛一道惊雷，轰隆一下劈在程清宥心上。
原来，她执着了这么多年的一句话，不过是陆祈川的一个赌注……
第7章
后面的话，程清宥再也听不进去。
她的心好像浸了冰水的海绵，每一处孔隙都是悲伤和失望。
难怪以前每次她和陆祈川说起结婚的事时，他都那么敷衍。
原来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要结婚，所谓“娶她”，不过是一个认赌服输的游戏……
程清宥心中酸涩不已，下意识想冲过去跟他对质。
但转念一想，陆祈川后天就要离开了，以后他们再难见上一面，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她便压下了难受转身走了。
程清宥走得决绝，没看到秦穆霆发现她离开后，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当晚。
程清宥回到住处，就把所有和陆祈川有关的东西都装了箱，打算扔掉。
只有一条灰色围巾，她犹豫了许久，还是留下了。
陆祈川曾经跟她说：“围巾是最能表达心意的物品，亲手织的，更显珍贵。”
那时他不过随口一说，程清宥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但她那手握枪持刀都顺手，却唯独拿不住那几根织衣针。
这一条围巾，还是程清宥边织边学，花了大半年才织出来的。
本想给他当生日礼物，现在看来……
程清宥想了想，拿了个盒子装起来。
明天给陆祈川送去，当送别礼物吧。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不等她出门，就先被人敲响了门。
程清宥过去开门，却见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门前地上摆着一个小盒子，上面一张纸条，写着“别伤心”三个字。
她愣了下，打开盒子，就见里面是一只胡杨木雕刻的荒漠猫。
这木雕虽然浑身木色，却双目迥然，坐卧原地，造型憨态可掬。
程清宥怔了一瞬。
这是西北地区特有的动物，状似家猫，只是略大些。
她第一次在荒原中见到，就喜欢极了。
但陆祈川提醒她：“这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能私养。”
程清宥只能可惜地看着它消失高山草甸之中。
那这木雕……
程清宥正疑惑，猜想会不会是陆祈川送的。
眼前的弹幕直接给了她答案。
【秦穆霆要是知道他亲手雕刻的礼物被你认成陆祈川的，不知道该多难受呢！】
【是啊，他知道你喜欢荒漠猫，特意雕了一晚上，送给你想让你别伤心呢！】
程清宥闻言愣了下。
虽然不知道秦穆霆为什么会觉得她在伤心。
但看着那只雕刻得栩栩如生，好像在她手下撒娇卖萌的小猫。
程清宥的心还是忍不住泛起涟漪。
原来秦穆霆还有这样仔细柔软的一面……
她欣赏了一会，收好了木雕。
而后她拿起围巾和一张亲手写的字条装进盒子里，打算去送给陆祈川。
只是没想到一出门，就在楼下碰上了沈楹。
“好巧啊清宥，你这是要去哪啊？”
程清宥看着她一副没事人一样温婉的笑，只觉得虚伪。
“与你无关。”
她说着就要走。
沈楹却直接拦住了她，看了眼她手里的围巾，笑眯眯地问。
“清宥，你这是给谁织的围巾啊？围巾可不能乱送，别一小心破坏了别人的情谊，影响自己的名声！”
程清宥听出沈楹在嘲讽自己插足她和陆祈川的关系，顿时皱起眉反问。
“我给战友送温暖，这你也要管？”
沈楹被这话噎住，愣了一下，还想说什么，目光忽然在程清宥身后凝了一瞬。
她看了眼程清宥的身后，忽然没有犹豫，直接扑了过来抢装围巾的盒子。
“这是我的围巾，还给我！”
程清宥眉头一紧：“你发什么疯？”
她下意识护住盒子往回拽了一下。
下一秒，沈楹忽然一声惊呼摔倒在地，头重重磕在地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程清宥看到这一幕愣住了。
她明明没多用力，沈楹怎么可能摔得这么严重？
“楹楹！”下一瞬，一道军绿色的身影飞速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沈楹。
陆祈川慌乱地看着沈楹：“楹楹，你怎么样？”
沈楹噙着泪捂着伤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祈川，是我没用，没把送你的围巾保护好，还被推倒受伤了……”
程清宥呼吸一窒，攥紧了手反驳：“你胡说！”
“是你自己倒下的，我可没推你！而且围巾是我织的，是你突然要抢……”
话没说完，陆祈川就皱着眉头打断。
“我亲眼看见你推了楹楹，还狡辩什么？还织围巾……你连缝补丁都不会，还会织围巾？编谎也要编点可信的！”
他越说越生气，最后命令道：“快给楹楹道歉！”
程清宥看着陆祈川那维护的模样，心冷到了极点。
她只觉得这围巾就该扔掉，今天就不该出门！
“让我为我没做过的事道歉，不可能！”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陆祈川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要是你不道歉，那你怎么推沈楹的，我就让她怎么推回去。”
“不然你就等着记处分，被逐出军区！”
第8章
陆祈川的话音严肃中带着威怒。
若是以前程清宥听到，一定会被吓到。
但现在，她看着陆祈川认真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他自己明天就走了，还想着给她记处分？
想着，程清宥就直接转过身，朝他笑了笑。
“那你可要动作快点，不然过了明天，我们可就没交集了，你就看不到我滚出军区了。”
陆祈川听她话只觉得奇怪：“你在胡说什么？”
他皱了皱眉，继续刚才的话。
“我知道你争风吃醋是因为喜欢我，但现在你伤了人，我不能包庇你，你必须要道歉！”
这话说得笃定极了，像是捏准了程清宥不会舍得离开军区、离开他一样
程清宥看着他自以为是的模样，只能想到昨天听到那句话。
她攥紧手，冷冷看着他，心里再没有了曾经的悸动。
“陆祈川，要是当初我知道你是打赌输了才说的娶我，那我根本不会喜欢你。”
陆祈川一怔，似乎在疑惑她怎么知道的。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自然，说：“虽然娶你的话是打赌，但这些年我对你的好是真的，我……”
程清宥却不想再听了。
“你听不懂是不是，我早就不喜欢你了，这些年的付出就当你赌输了吧。”
陆祈川眉头一皱，还想解释。
沈楹却见状不对，赶紧拉住了他，小声委屈地说：“祈川，我好疼啊……”
程清宥扯了扯唇角，附和：“你还是赶紧送她去卫生院吧。”
陆祈川这才回神，将沈楹打横抱起朝卫生院赶去。
还不忘拿走了那条围巾。
程清宥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程清宥刚转过身，一抬眸，就看到了一身军装笔挺的秦穆霆。
程清宥一愣，想起了那只木雕，正准备说谢谢。
就见秦穆霆上前一步，幽潭般的目光深深凝着她，问：“你真的，不喜欢陆祈川了吗？”
这话好像含着深意，程清宥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抿了抿唇，点头说：“是。”
下一秒，就看到弹幕翻涌如潮水。
【太好了！程清宥和秦穆霆这条线的剧情，终于要开始了！】
……
另一边，陆祈川带沈楹去了卫生院。
包扎开药又观察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中午，才出院回家。
陆祈川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尤其是耳边总是响起程清宥说的那句：“……过了明天，我们就没交集了。”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祈川想着，不自觉摩挲起了那条围巾。
他看着那围巾，就想到沈楹温柔的笑脸，只觉得心底一片温暖。
正打算戴上去试试合适与否，就看到了那盒子里还放着一张纸。
陆祈川还以为是沈楹写给他的信，不由得浮起笑容。
可拿起来看清的那刻，他的笑就僵在了唇角。
纸上是程清宥的字迹，只有四个大字：一路顺风。
陆祈川心口一顿，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正想问沈楹这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了掀开的围巾一角，织着歪歪扭扭的一个字——程。
陆祈川一怔，立刻意识到，这是程清宥织的。
只有她才会在每一个东西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他眉头紧皱，立刻推门去找沈楹。
没想到刚打开门，沈楹就在门口。
她一手拖着行李箱，看着陆祈川，笑容灿烂，说：“祈川，我们……”
话刚开口，陆祈川就拿起了那条围巾，质问说：“这是程清宥织的围巾，不是你织的，对吗？”
沈楹脸色一僵，愣了半天没说话。
陆祈川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口越发躁动，眉头皱得更紧：“是不是？！”
沈楹被他吓到，下意识地点了头，说：“是……”
陆祈川不解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说这是你织给我的？还有这‘一路顺风’是什么意思……”
他说着，注意到沈楹手上提着的行李箱，心里的怪异感更加强烈。
他总觉得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
沈楹说：“你还记得我说给你的惊喜吗？这就是啊……”
陆祈川眉头一跳，更急切地反问：“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缓缓停在门口。
一名身穿军装的接待员跳下车，朝他敬了个礼。
“陆营长好，我们是榕城新区的同志，收到了您的调令，特意来接您去进修的，即刻启程。”
第9章
陆祈川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眸。
心口的不安好像落到了实地。
他皱了皱眉，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抿唇说：“什么启程？”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去榕城？”
此话一出，接待员愣了一瞬。
“榕城新区建设，需要在营以上的干部里选一人去进修……”
“您的调令我们半个月前就收到了，您怎么会不知道呢？”
陆祈川听着这话更奇怪。
既然是半个月前的调令，那他为什么没收到？
陆祈川眉头一皱，说：“你先去招待所等会，我还有事要处理，我们明天再……”
话没说完，沈楹就打断说：“不用。”
她还以为陆祈川是担心自己，舍不得放下自己离开。
就温婉一笑，挽住了陆祈川的手，温柔说：“你不用放心不下我，我也申请了调走，会和你一起去往榕城。”
她说着，就把身后的行李递给了接待员。
陆祈川听着话，眉头一紧，这才注意到，沈楹刚才来找他时，还带着行李箱。
他困惑地皱起了眉，还想说什么，沈楹就看着他这模样，弯了弯唇角。
“很惊喜吧？”
她笑容更大：“本来那天在训练场就想告诉你的，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现在告诉你，作为惊喜更好……”
“看，你现在果然很欢喜呢！”
沈楹话说得轻，却在陆祈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那天训练场，程清宥说的惊喜是这个！
陆祈川心口一颤，莫名觉出一丝难受。
怪不得程清宥说什么“我们不会有交集了那些话”，原来是因为他要走了。
可陆祈川莫名觉出一丝不对劲。
怎么每个人都知道他要离开——连程清宥都知道——唯独他却不知道？
而且……
陆祈川想到程清宥那冷淡的态度，只觉得奇怪。
程清宥这么喜欢他，怎么会舍得他走？
他不知为何，总觉得现在必须要问个清楚，于是推开了沈楹，说：“先不走，我有事要办。”
说完就不管沈楹呆愣挽留的模样，直接大步离开了。
他要去找程清宥问清楚，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刚走进办公楼，就那位遇到了和程清宥的父亲是战友的领导。
“祈川，你怎么还在这，今天不是要去榕城吗？”
这话一出，陆祈川立刻皱紧了眉头，正想问他怎么也知道。
领导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拍了拍陆祈川的肩膀，说：“还多亏了清宥，跟我推荐了你，榕城那边果然很满意呢！”
陆祈川听着话心莫名一颤：“是程清宥，主动推荐让我走的？”
他皱起了眉毛，心间横流涌动。
程清宥不仅舍得他走，竟然还主动提出让他走？
这怎么可能？
领导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是说：“对呀，她还说你父亲最近身体不好，为了不让你烦心，就先不告诉你呢。”
听着话，陆祈川才终于反应过来。
程清宥是故意的。
她故意把自己调走，又瞒着自己不让自己知道。
怪不得之前对他那么冷淡
陆祈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好像什么东西渐渐脱离了掌控，他的心好像漂浮在空中，有些无所依存。
他当下都顾不上领导，只想找到程清宥问个清楚。
于是连道别都没说，直接冲进了程清宥的办公室。
“程清宥，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把我调走？”
第10章
陆祈川推开门，就看到程清宥正在对着一个木雕的荒漠猫发呆。
眼睫微垂，眸中蕴藏着深沉的让他看不懂的情绪。
只是他正想探究时，程清宥就收起了木雕，看了过来。
那一眼平淡如水，仿佛看待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陆祈川的心莫名沉了下。
往日程清宥对他或爱慕或热情或生气，那眼眸中的情绪都是饱满的富有生机的。
鲜少见到这样冷淡的模样。
他勉强压下心口的诡异感觉，挤出一个温柔的笑，说：“我知道你还在为我把你调走和赌约的事生气，但……”
话没说完，就被程清宥打断：“我没有。”
她看着陆祈川，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
直接了断说：“我说过很多次不喜欢你了，也不会因为你而赌气生气。”
程清宥这幅冷淡的模样让陆祈川心口一颤。
他只觉得程清宥现在这幅模样与之前格外不同。
如果之前他还能觉得程清宥说这些话是因为赌气，但现在，他莫名觉得不对。
陆祈川恍惚间生出一种感觉，好像程清宥这次说的话，没有一丝赌气的意思，只有决绝的告别。
像是真的和他告别一样。
尤其是……
“至于你说的调走……你不是一直觉得我缠着你吗？现在你可以和沈楹一起去榕城了，再没我的阻碍了。”
程清宥看了他一眼，说：“从今后祝你们幸福。”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这下，陆祈川心中那什么在隐隐流逝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下意识想拉住程清宥。
不是想说什么，只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觉得自己要是不拦住她，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正想着，他就抿了抿唇想说话。
却被秦穆霆冷着脸打断：“去榕城的车还门口等着，我们还有任务，就不送了。”
说完就看了眼程清宥。
程清宥立刻点头，跟着秦穆霆往外走。
路过陆祈川的时候还点头，客气地说了声：“一路顺风。”
说完就跟着秦穆霆走了。
只留陆祈川在原地，看着程清宥和秦穆霆离开的背影。
他看着两人那相似的气质，同样的步伐节奏，相隔不远不近的距离，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陆祈川正疑惑，就想到了刚才程清宥看向秦穆霆那一眼，眸中似乎隐隐有些雀跃。
结合之前她说“我喜欢秦穆霆”，陆祈川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忍不住追出去，问：“你不喜欢我，难道喜欢的是秦穆霆吗？”
这话一出，走廊一静。
两人脚步一顿，程清宥回了头。
她眉头皱起，眸中写满了不解，忍不住讽刺说：“你以为我是你，可以那么快的变心爱别人吗？”
这话说得满是讽刺意味，可这话落入陆祈川耳中，却让他的心稍微安了一下。
看来程清宥还是放不下自己的，不然怎么会对他的话反应这么大？
陆祈川想着，就皱眉说：“你就这么想我走？我要是真走了你可别后悔！”
他话说得认真，却不想惹来程清宥轻蔑一笑：“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说完就离开了。
陆祈川看着她这模样，只当她是在赌气。
于是也不说话，直接转身走出了办公楼回家。
不到半个小时，陆祈川就收好了东西，坐上了前往榕城的车。
“程清宥，你别后悔。”
第11章
就在陆祈川收拾东西前往榕城的时候，程清宥和秦穆霆也走到了训练场。
程清宥还在疑惑不是说有任务吗，怎么走到训练场了。
秦穆霆就停下了脚步。
程清宥一怔，看到他转身，俊逸的脸上神色冰冷。
眉心隐约皱着，周身萦绕着一股隐隐的低落气息。
程清宥正想问，就听到他开口：“你刚才和陆祈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话？
哪句话？
程清宥正回忆，就看到弹幕翻滚。
【肯定是被那句‘不会变心那么快’伤到了！】
【是啊，这话听起来就好像对陆祈川余情未了一样，秦穆霆肯定会不舒服。】
经弹幕这么一提醒，程清宥这才想起自己说的那话。
但……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好意思。
那句话只是她下意识地反应，确实没意识到竟然这么引人歧义。
程清宥看着秦穆霆冷淡的眼眸中似乎暗藏着伤痛，只觉得抱歉。
正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说：“只是字面意思罢了。”
此话一出，秦穆霆眼神更沉。
他深潭似的双眸定定看着程清宥，眸中有一丝受伤。
程清宥被他极具存在感的眼神看得心颤，受不住似的移开了目光。
“我刚结束一场失败的暗恋，还没完全从阴影中走出来……”
她顿了一下，意有所指一般，继续说：“也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关系。”
话音落地，程清宥那颤抖的心才平静下来。
她看到秦穆霆眸中闪过的一丝落寞，虽然有些难以抑制的难受，但还是不后悔说出这些话。
那枚木雕和翻涌不断地弹幕早让程清宥知道秦穆霆的心意。
她也知道了秦穆霆冰山似的外表下掩藏着的一颗火热的，诚挚的心。
程清宥不知道秦穆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也不知道他喜欢到什么程度。
但唯一清楚地是——她不能欺骗别人的感情。
她还没走出陆祈川的阴影，短期内也没有想要开始一段新感情的心思。
要是现在给了秦穆霆希望，万一之后他再受伤怎么办？
所以她才说出了那些话——她宁愿先伤人，也不想让秦穆霆的一片真心落空。
程清宥想着，就抬眸看向秦穆霆，还想说什么。
却看到他已恢复如常。
目光静缓，凝着她，就和他昨天确认自己不喜欢陆祈川一样认真。
他说：“没关系，我等你。”
短短六个字，却好像温暖的泉水，将程清宥的心口焐热。
她怔愣了一瞬，莫名觉得耳根烧红。
赶紧岔开了话题，问：“不是说出任务吗，怎么来训练场了？”
秦穆霆却连目光都没移开，诚恳回答：“没任务。就是想让他赶紧走，骗他的。”
这话说得直爽极了，听得程清宥一怔，紧张的心蓦然一松。
忍不住笑了出声。
正值晌午，阳光和煦，微风轻轻拂过程清宥的发，将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烙印在秦穆霆心口。
他罕见地呼吸一滞，正想问她在笑什么。
就有通讯兵跑来：“报告秦教官，隔壁县山体塌陷压垮了周围村庄，有几百户村民遇难，需要救援！”
第12章
秦穆霆立刻收回了视线，眉头一皱，吩咐说：“吹响军号，即刻整理队伍出发救援！”
程清宥也收了笑容，恢复了认真坚毅的模样：“是！”
尽管事态紧急，但部队士兵都训练有素，不到十分钟，就已经装备整齐上了车。
一路飞驰，到受灾地区时，正是傍晚。
铅灰色的天空上，残阳如血，在坍塌的废墟后升起。
山好像凭空塌下去一个大洞，偌大的山坡上沙土碎石混杂，到处是残垣废墟。
橙黄色的晚霞洒向废墟，像是壮烈血渍，给这巨大的伤疤上添上一丝壮烈。
程清宥心口蓦地一震，眉沉了下来，悲痛霎时填满了她的心。
秦穆霆好像发现了她的低落，眉头一紧，叫到：“程清宥！”
“到！”程清宥下意识地立正应声，看向秦穆霆。
他一身作战服，眼眸坚毅，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我们兵分两队，你带人沿东侧开始搜救。”“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幸存者，争取在黄金救援时间内全部救出！”
程清宥听着他熟悉的话，悲痛的思绪不知为何，好像被冲淡了些许。
责任感涌上了心口。
救人要紧，现在确实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她立刻严肃道：“是！”
说完就打算带人从东侧开始救援。
却听秦穆霆又顿了下，话语声柔了一瞬，说：“注意安全。”
程清宥清晰看到了他眼眸中的担忧，心蓦地一暖，点头说：“你也是。”
说完就投入了救援中。
昼夜不停地忙了四十八小时后，整个受灾区大半的灾民都被顺利救下了。
除了某些比较危险，存在二次坍塌可能地区，还在商讨更安全的解救方案，其他地区已经全部搜救完成。
程清宥稍微松了一口气，准备轮岗去休息一小会时，就听到一声绝望的哭喊：“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吧！”
程清宥的心忍不住揪紧，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胳膊和脑袋上都打着绷带的女人在伤员帐篷前被拦住。
医护人员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您放心，我们的战士已经在救了……”
“您断了一只手，又伤了脑袋，不宜激动，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女人却不听，满脸泪痕，哭喊着说：“我要去找我的小燕，我的小燕就在那边，我要去救她！”
程清宥记得她，她是自己救出来的人。
救出来时意识不清，却还喃喃着“小燕，小燕”——原来是她女儿的名字。
程清宥看着她苦苦哀求的模样，心漫上一丝触动，忍不住一软。
走了过去，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女儿救出来！”
程清宥说着就请她指了方向，然后打算过去寻找。
同事看见，忍不住担忧：“那里很有可能发生二次塌陷，而且已经过了黄金抢救期，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只怕很难……”
话没说完，程清宥就摇头打断说：“那边已经搜空了，哪怕二次塌陷也不会有别的损失。”
“而且，总要找，找了才知道。”
她目光决绝，就换上了装备准备下去搜寻。
秦穆霆正好走来，听人说了事情的来去。
程清宥本来以为他会阻止，没想到他虽然有些不赞同地皱起了眉，但开口却是：“我来吧。”
这话说得满是担忧。
弹幕也从刚才悲痛的氛围中脱身，揶揄说：【这是舍不得啊。】
【可以啊，你小子终于学会心疼老婆了！】
程清宥的心一松，暖了些许，摇头说：“不用，这入口虽然大，但下面空间狭窄，我来就好。”
说完就绑好了绳子，顺着那向下倾斜的废墟爬了进去。
她找得小心翼翼，担心引起二次塌陷。
终于紧绷地搜寻了半个小时，发现了墙角处被灰土掩盖的昏迷的女孩。
程清宥心口一轻，只觉欢喜，立刻开手电示意找到了，然后抱着她，慢慢往外爬。
到了洞口，先把孩子送了出去。
外面顿时欢呼声一片：“救出来了！出来了！”
他们的笑容爆发得太快，不等秦穆霆制止，程清宥就感觉身下传来细微的震颤。
她爬出坍塌口的动作一顿，下一秒，这片废墟就打了个晃。
秦穆霆眉眼一紧：“二次塌陷了！”
第13章
话音刚落，周围就浮起了一层尘雾。
众人还来不及慌乱，秦穆霆就开口：“要塌了，快带着人去安全的地方！”
随着他的话，不断有细碎的乱石和尘土滚落。
程清宥见状，心里猛地一颤。
正打算伸手拉住绳子赶紧从坍塌处出来，就感觉绳子一松。
有人放开了绳子！
程清宥双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象征光明的出口。
只能感觉自己在被重力的手抓着下坠。
她真的乱了心神，下意识地开口：“救我，秦——”
程清宥也不知道，为什么地动山摇间，即将殒命的时刻，她第一个想起来的竟然是秦穆霆。
但她也没心思想，因为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拉住了她的手。
那手掌温厚，好像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轻轻一拉，就将她从即将坠落的无尽深渊解救，落入了那温暖的胸膛。
程清宥听到他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焦急：“清宥，你还好吗？”
心不自觉地一暖。
她仰头看着秦穆霆紧皱的眉心，和眸中的担忧，忍不住浮起一个笑，摇了摇头：“我没事。”
秦穆霆不知她的笑是何含义，只当她是感谢。
但程清宥却清楚——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被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在陆祈川面前，她习惯了做一个付出者。
她以为爱就是心甘情愿地为他挡刀受伤，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是的。
爱你的人不会忍心让你受伤。
程清宥心中那块被陆祈川伤到荒芜的地方，好像突然有了生机，生出了一枝嫩芽。
她突然觉得，等这次任务结束，或许可以试着尝试一些东西。
思绪飞得很快，但现实不过一瞬。
秦穆霆见程清宥没事，就拉住了她要往外跑：“这里要塌了，快——”
话没说完，脚下地面就传来一阵强烈的震感。
身后不止废墟，连山都跟着摇了起来。
二次塌陷引起了连锁反应，导致原本完好的山体也跟着塌了下来。
秦穆霆眼眸一沉，拉着程清宥就要跑。
程清宥却眼眸瞪大，看到了即将滚落的山石。
她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就推开了秦穆霆：“小心！”
话音刚落，巨大的痛就从身后清晰传来。
她恍惚间好像听到秦穆霆叫她的名字，但那痛实在太猛烈。
程清宥只能感觉到有血从身体里流出。
但她太痛，连看一眼都不能，眼前霎时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在卫生院。
还没睁眼，就看到了弹幕。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这都昏了五天了，要是再昏下去，我真担心秦穆霆变成哑巴。】
【是啊，他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每天就是看着你，一句话都不说……护士都怀疑他是不是抑郁了！】
程清宥一怔，心间温暖又觉得不好意思。
赶紧睁开眼，立刻对上了秦穆霆的双眸。
不知道为何，程清宥只觉得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除了庆幸外，好像还有一丝掩藏极深的自责。
但不等她问，秦穆霆就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还插上了吸管。
“你睡了五天，灾民已经全部救出了，正在接受救治。”
“除去一些小伤外，最严重的是你的锁骨，被石头砸到骨折，后背也留下了个腕口大的疤。”
程清宥点点头。
伤比她预想的要小点，没伤到脊椎和脑子，就是好事。
于是看向秦穆霆，正想说谢谢他照顾。
就看到他目光幽深，望了过来：“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程清宥愣了下，本想说礼尚往来，但秦穆霆似乎预料到什么，俯身过来，眼眸沉沉望向她眼底。
“我要听真话。”
她心一颤，感觉那株绿芽抖了抖。
程清宥骗不了自己，只能抿了抿唇，实话说：“因为我不想你受伤……”
“你受伤，我会伤心。”
这话一出，秦穆霆眉头一颤。
弹幕翻涌，又开始叫他【暗爽哥。】
程清宥没看到。
她全部心神都被那双幽深眼眸笼罩。
程清宥听到他低沉声音响起，问：“我可以认为，你这话的意思，是承认我对你也很特殊吗？”
她犹豫了一下，遵从本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秦穆霆呼吸一滞，眼眸晦暗，得寸进尺地上前，说：“那我，可以追你吗？”
话刚说完，不等程清宥回答。
病房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陆祈川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声音里一片冰冷：“不可能！”
第14章
屋中两人俱是一愣。
程清宥皱眉看着他阴沉压抑着怒火的脸，只觉得奇怪：“你来做什么？”
陆祈川听着话只觉得怒火更胜。
他刚到榕城下火车，就听说程清宥受了伤。
当下就顾不上入职报到，直接买了回西北的票。
他昼夜不歇地赶了两天的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来了卫生院。
只是放心不下程清宥，可谁曾想，他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秦穆霆的告白。
被他打断后，程清宥竟然还这样问自己。
陆祈川只觉自己心口突然涌上一股无名火，看着两人凑得那么近的模样扎眼得很。
直接走上前去，推开了秦穆霆：“秦教官，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注意分寸。”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就当没听到，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自认为没什么错漏。
不想话音刚落，就听到程清宥一声轻笑。
他扭头看去，听到她问：“陆祈川，你是哪位，凭什么管我？”
陆祈川听着话眉头一紧，下意识反驳说：“你是我的人，我怎么不能管你？”
这话让程清宥笑容更大，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讥讽的意味。
“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是喜欢过你，就成了你的人？”
还不等陆祈川对这句“喜欢过”有什么反应，程清宥就继续说：“我不喜欢你了，你也不要再管我了。”
“从你和沈楹离开那天起，我们就桥归桥路过路，彻底两清了……”
“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话语严肃，还透着意思不耐烦。
这话听得陆祈川又愤怒又怅然，隐约还有一丝失落。
只是不等他想清楚，就听到程清宥对秦穆霆说：“我不想看见他。”
秦穆霆点了点头，冷着脸看向陆祈川：“走吧。”
陆祈川思绪混乱，眉头紧紧皱着，摇头说：“不，我——”
话没说完，就被秦穆霆钳住了胳膊。
“走。”
他话语沉沉，眸中也满是冰冷的谴责。
说完，就不给陆祈川反应机会，直接架着他出了病房。
又小心妥帖地把病房门关好，才转身看向他。
“你来做什么？”
陆祈川听这话稍微回了神，看着他冰冷的模样忍不住讥讽。
“怎么，我回来打扰你追程清宥了吗？”
他心口莫名生出一丝不安和愤怒，说出的话也全是遵从自己的本能。
“我拿你当兄弟，没想到你竟然想动我的女人，你——”
这话说出口，陆祈川愣了下。
他的女人？
陆祈川没想到自己竟然脱口而出了这个词。
而不只他对这个词反应大。
秦穆霆听到这话，也冷了脸。
他目光阴骘，看向陆祈川，脸上的嫌恶藏都藏不住。
“你的女人？”
“程清宥追在你身后十几年，你连看都不看一眼，满眼都是沈楹……”
“怎么现在她不喜欢你了，你又开始说她是你的女人了？”
陆祈川也僵了一下。
是啊，为什么他会说程清宥是他的女人呢？
为什么他会对程清宥不喜欢他而喜欢别人反应这么大呢？
为什么他会不想离开程清宥呢？
硕大的疑问在心口盘旋，让陆祈川僵在了原地。
连秦穆霆骂他“恶心”又警告他不要再来都没听到。
他满心都是一个想法——
原来从始至终，他喜欢的一直是程清宥啊。
可为什么，他现在才明白呢？
第15章
陆祈川的彻悟和后悔，程清宥一概不知。
她也不想知道。
这一个月，她就安安心心地在病房住着养伤。
医生将她的绷带拆下，叮嘱说：“伤口已经愈合了，锁骨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但要注意，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程清宥点头，正准备拉上肩头的衣服，却透过面前的窗户玻璃，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秦穆霆。
窗外，秋风萧瑟，铅灰色的天空中，倒影出秦穆霆一双心疼的眼眸。
程清宥怔了一瞬，看到了他视线落在自己后背狰狞的伤痕上，皱起的眼眸中涟漪轻泛。
他悲痛，也自责。
程清宥的心不自觉一颤。
弹幕又刷了起来。
【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世人诚不欺我啊！】
【我打赌，秦穆霆觉得认为是自己没保护好她，让她受伤了，才这么难过。】
程清宥看着，眉头一皱。
是她要救秦穆霆的，秦穆霆有什么可自责的？
正想着，她只觉得秦穆霆落在自己背后伤疤的视线格外火热。
仿佛起了火，让程清宥赶紧拉起了衣领，又移开了视线，回头说：“没事，不痛。”
程清宥唇边带笑，话语轻松。
秦穆霆看着她的笑容，没回答。
只是默默摇了摇头，伸手为她正了正衣领。
“休息一下吧，我去帮你办手续，一会就出院回家。”
说完就跟着医生转身出了门。
程清宥看着他的背影，回想到这一个月他形影不离的悉心照料，心里又温暖又复杂。
秦穆霆对她真的很好。
就因为她一句不想看到陆祈川，就帮她申请了保密层就最高的病房，还派了战士驻守。
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营养餐，每顿饭都会陪她一起吃。
甚至，程清宥还在午睡醒来后不经意撞上过他温柔缱绻注视的目光。
那眸中深沉爱意让她的心好像被暖阳照拂，只觉得温暖而安心。
程清宥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想着一个月前被陆祈川打断的那场告白。
其实那时，她只是有了想要接受秦穆霆的爱的想法。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阴影，做好开始新感情的准备。
程清宥想着，突然觉得，她应该找个时间和秦穆霆说清楚。
她知道暗恋的苦楚，也知道爱意得不到回复的没安全感。
程清宥不想吊着别人。
正想着，门就被推开了。
程清宥还以为是秦穆霆，没想到进来的是一身护士服的沈楹。
不等她震惊询问，沈楹就先嘶吼着指责：“程清宥，你现在满意了吗？！”
程清宥愣了一下，眸中划过一丝困惑。
什么满意？
她看着身形瘦削，脸如菜色，往日温柔的双眸中布满冰冷恨意的沈楹，只觉得奇怪。
正想问，就听到她激动的声音：“你给陆祈川下了什么药？他现在不吃不喝不去报到，连我也不理……”
沈楹双眸赤红，过于激动到语调都破了音：“明明他爱的是我，凭什么为了你这么难过？！”
程清宥听着，皱起了眉。
陆祈川变成什么样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段时间她根本没见过他，沈楹这是在诬陷谁？
正想着，她就想反驳。
沈楹却已经失了神志，她目眦欲裂地看着程清宥，眸中激荡：“是你，一定是你……”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陆祈川不爱我了？！”
她说着，就猛地扑了过来。
程清宥眉头一紧，下意识闪身要躲。
下一秒，秦穆霆就拉住了沈楹：“住手！”
第16章
秦穆霆眼眸冰冷，一手钳住了沈楹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沈楹脸色扭曲，直接痛哼出了声：“啊！”
秦穆霆却好像没听到，根本没放开，而是直接拽着她的手把她甩了出去。
他眼眸沉沉，护在了程清宥面前。
冷声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出去！”
沈楹被疼痛刺激得稍微恢复了点神志，听着秦穆霆冰冷的话，不得不瑟缩了下。
但又注意到秦穆霆护着程清宥的模样，好像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咧开一个笑。
“程清宥，怪不得你不想见陆祈川，原来是有了别人啊！”
她越说声音越尖，话语之中恶意倾泻，像是伤人的利刃。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勾引完了陆祈川又来勾引秦穆霆，你……”
沈楹话没说完，就被秦穆霆冰冷深沉的眼眸打断。
他一句话没说，可刺骨冰寒的眼神足以让沈楹闭了嘴。
程清宥看到了秦穆霆的手已经攥紧——这是他动怒的表现。
弹幕也在说：【沈楹惨了。】
【程清宥可是秦穆霆的逆鳞，沈楹怎么敢说的？】
程清宥看着那一片为沈楹默哀的弹幕，赶紧拉住了秦穆霆。
皱眉看向沈楹，沉声反驳说：“我和他已经两清了，他的事跟我无关，我的事也是……”
“你没资格指责我！”
说完就让人进来把她赶走。
秦穆霆也稍微压抑下了怒气，神色稍缓。
冷声命令说：“沈楹的档案已经调到榕城了，私自回到西北已经违反了军规军纪。”
“把她送回榕城，让那边的人按规行事。”
“是！”战士们敬礼应下，拉着还在嘶吼挣扎的沈楹走了。
程清宥看着她离开，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沈楹对陆祈川也是用情至深。
怪不得他们是官配。
只是……
她想到刚才沈楹说的，陆祈川一蹶不振，天天在家里浑噩度日，皱起了眉。
怎么会这样？
她都这么拒绝过陆祈川了，他不是应该幡然醒悟，明白沈楹才是爱他的人，然后和她一起去榕城吗？
为什么他表现得好像还对自己念念不忘一样？
程清宥想着，抬眸看向秦穆霆，却发现他已经一言不发地，收好了行李。
她见状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秦穆霆就先开了口：“我知道你要去找陆祈川。”
程清宥一怔，就看到他眼眸低垂，看不清神色。
但话语淡淡，说：“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送你去，走吧。”
说完就拿着行李走在了前面。
程清宥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出一丝失落。
弹幕也赞同，分析说：【秦穆霆肯定伤心了，觉得你还在意陆祈川。】
程清宥看着这话，正想解释，秦穆霆消失在了门口。
头都没回一下，看着仿佛在生闷气。
程清宥心口一颤，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算了，等会再解释吧。
一路无话，车停到了陆祈川家门前。
已经是黄昏，橙黄的落日坠在天边。
秦穆霆下了车，站在了程清宥身后。
她知道秦穆霆是担心她，默认了他的关心，就伸手敲了敲门。
回应她的却是沉默。
程清宥抿了抿唇，想了下，从旁边的花盆下拿出了钥匙。
秦穆霆看着她轻车熟路的模样眼眸一沉。
程清宥却没注意到，只是打开锁，推开了门。
下一秒，程清宥就皱起了眉。
第17章
屋中一片黑暗。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暖黄耀眼的日光，隔绝了光线。
也没有开灯，程清宥借着门口的光线看去，只能看到屋中满地的空酒瓶和烟头。
醉酒味和烟草味扑面而来，让程清宥皱紧了眉。
连秦穆霆都怔了一下，眼眸更沉，又迅速反应过来，直接伸手打开了灯。
灯光一亮，程清宥才看到沙发上瘫着的人。
——其实程清宥一下子没注意到那有个人，她只看到了层层叠叠的毛毯和被子。
还是走近了，她才注意到那被子下藏着的陆祈川。
他脸色疲惫，哪怕睡着，也好像不安稳似的皱着眉。
程清宥从没见过陆祈川这副颓废的模样。
在她印象中，陆祈川一直是昂扬的，带着军人的冷毅和责任感。
哪怕不喜欢她，却从来这样颓唐过。
就好像是被人抽取了精气神，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看来沈楹说的真的没错，陆祈川现在状态真的很糟糕。
程清宥眉头皱得更紧，俯身叫他：“陆祈川。”
她声音淡淡，本想再伸手推一下他，将他叫醒。
却没想到那人似乎睡得及浅，被这么一唤，就睁开了眼。
他眸中朦胧，看着好像睡意未醒。
但看到程清宥的脸，眉头轻轻一颤，还是溢出一丝喜悦：“清宥……”
陆祈川声音轻轻，仿佛在对待梦中情人，害怕声音太大会从梦境中惊醒。
程清宥听得奇怪，正想让他醒醒。
就看到他一只手上紧攥着一只正在走字的手表。
那是她用自己参军第一个月发的津贴给陆祈川买的礼物。
程清宥怔了一下。
她还记得那时正值炎夏，西北天干燥热，她顶着毒辣日光，等了三个小时，陆祈川才结束会议。
陆祈川出来后还一脸不耐烦，问：“你有什么事？”
那时她只当陆祈川觉得自己耽误他工作了，小心翼翼地把表送给他。
却也连谢谢都没一句，只有一句：“我不喜欢戴手表，以后别乱花钱了。”
说完就走。
后来也确实没看见过他戴这只表，再问起时，他也只是说：“质量不好，戴了一次就坏了。”
当时程清宥虽然疑惑这牌子明明是很好的表，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坏了。
但也没多想。
现在看着那正常转动的指针，和已经生了锈的金属表带，心蓦然一沉。
她就知道，表根本没坏。
只是陆祈川不喜欢戴罢了。
若是曾经，程清宥还会伤心一下，但现在，她心中毫无涟漪，只是淡淡移开了视线。
神色自然地伸手推了推陆祈川：“陆祈川，醒——”
程清宥本想叫醒陆祈川，和他说清楚。
让他不要这幅颓废的模样让人担心，可话还没说完，陆祈川就眨了眨眼。
他似乎还觉得自己在做梦，脸色忧愁，唇动了动，吐出了一句：“清宥……对不起。”
程清宥怔住了。
她听着陆祈川意识恍惚，不设防备地倾吐出的心声，心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下。
动作不自觉地一顿。
陆祈川却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梦里的程清宥极为真实。
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攥住她悬在半空的手。
秦穆霆眉头一紧，正想上去打断。
程清宥就先移开了手，冷声说：“陆祈川，醒醒，你不是在做梦。”
第18章
程清宥说得冷淡，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陆祈川却好像被泼了盆冷水般，怔了两秒，眸中恢复了清醒。
他立刻翻身坐起，看着程清宥，张了张唇，说：“清宥，你来了！”
陆祈川似乎极为惊喜，关切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程清宥没注意他的话，只着他翻身坐起时牵动身上和周围的东西，眸中流露些许怔然。
这都是和她有关的东西。
这件大衣，是她还没来西北时听说西北风寒，特意买了给陆祈川邮来的。
这跟手链，她特意买了两条，陆祈川和她一人一条。
这张大合照，是她和陆祈川第一次一起执行任务结束后拍的。
甚至还有那条她打算当做送别礼物的围巾……
程清宥沉默地看着这些东西，每一件背后都代表着一段回忆。
若是以前，程清宥看到他将这些东西保存得这样完好，醉酒之后还将它们放在身边回忆，一定会觉得他喜欢自己。
但现在，程清宥早就不会这样想了——他喜不喜欢又如何，反正她已经不喜欢了。
这样想着，程清宥就先开了口。
问：“你不去榕城报到，就是为了在家里酗酒睡觉？”
她话语淡淡，只是一句普通的疑问，但这话落入陆祈川耳中，却像是驱赶。
陆祈川赶紧说：“我不去榕城！”
他像是要证明自己一样，急切地说：“清宥，之前是我错了，害你受了那么多伤害……”
“但现在我已经醒悟了，我发现自己喜欢的一直是你！”
“你看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回忆啊，我都好好保存着，求你原谅我，我们……”
陆祈川越说越激动，直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说：“我们再回到以前好不好？”
话刚说完，程清宥就看到弹幕在吐槽。
【不是，他不应该和沈楹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吗？怎么还插足上程清宥和秦穆霆的剧情了？】
【信渣男说我错了，不如信母猪能上树……他绝对是舍不得程清宥的喜欢才这样说的，才不是什么真喜欢。】
【不要哇，不要追妻火葬场啊！我要看麻辣女兵和冷面教官谈恋爱，不爱看……】
这行字还没看完，秦穆霆就上前推开了陆祈川，将程清宥护在了怀中。
陆祈川神色一变，想说什么，秦穆霆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她伤还没好，你这么用力是想她再二次受伤吗？”
程清宥靠在他温暖怀抱中，听着话其实有点想笑。
她伤得是左边锁骨，而且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陆祈川只是抓住了她的右胳膊，其实根本没事。
秦穆霆这么说，大概只是看陆祈川不顺眼，不想他接近自己。
程清宥把他心里的小九九猜了个透彻，只觉得他可爱。
弹幕自然也能看得出，瞬间变了风向。
【……其实追妻火葬场也不是不行。】
【果然还得是有竞争有压力，看秦穆霆这茶里茶气的模样，我喜欢！】
【支持前夫哥追妻火葬场，给秦穆霆这个木头脑袋一点刺激，不然光他，只怕是暗恋了一百章都说不出一句喜欢。】
程清宥看着弹幕的氛围，刚才被陆祈川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震惊错愕的心也渐渐平淡了下来。
她拍了拍秦穆霆的手，示意他放松，自己没事。
然后转头看着陆祈川，直接了当说：“你的道歉我不会接受。”
陆祈川神色一怔，瞳孔颤动。
第19章
陆祈川还想问为什么，程清宥却没给他机会。
继续说：“过去的事就该过去。”
“我不想再和你有纠缠，也不想你因为我颓废。”
“这件事就到这结束吧，希望你能振作起来，赶紧去榕城报到。”
程清宥犹豫了一下，又说：“别让陆伯父陆伯母担心……也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转身就要走。
陆祈川呆呆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识想追。
却被秦穆霆的冷眼定在了原地。
陆祈川心里万分不解，他不知道秦穆霆和程清宥是从何时那么亲密的。
也不知道程清宥为何对自己这么绝情。
他已经知道了程清宥之前受得委屈，也由衷地道了歉，还跟她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她却不接受呢？
陆祈川心中难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前所未有的酸涩悲痛涌上了心口。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秦穆霆却垂眸瞥了他一眼。
冷冷丢下一句：“当初不珍惜，现在又在装什么深情？”
这话像是一只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陆祈川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陆祈川心口颤动，只觉得天崩地裂，心好像被豁开了一个大洞，冷风狠狠地灌了进去，冻得他心口生疼。
是啊……
程清宥曾经那么诚挚地爱过自己，为什么他不珍惜呢？
要是那时他认清了自己的心，那……
陆祈川想着，心好像被凌迟。
懊悔、愧疚和悲痛像是凌迟的刀，在心口划着，每一下都带来尖锐的痛感。
陆祈川还想说什么，面前就已经没了程清宥的影子。
秦穆霆已经为她合上了车门，转身坐上驾驶座。
然后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发动了车子。
那辆军绿色的越野车逐渐在陆祈川的视线中渐渐走远，消失不见。
他无力挽留，就像是无力改变程清宥的心。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天色渐渐昏暗。
程清宥不知道他后悔。
只是到了宿舍楼后下车，说：“多谢。”
她向秦穆霆道谢后，就要去提行李，却看秦穆霆也下了车，先她一步拿了行李。
程清宥赶紧伸手去抢：“不用，我……”
话没说完，秦穆霆就直接躲开了她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楼。
这模样，和刚才办出院时一模一样。
【生气了，哦不，是吃醋了——他才舍不得生气。】
【从刚才主动要送程清宥去找陆祈川就不对劲，现在这是实在压抑不下了吗？】
弹幕猜测着，程清宥也大概意识到了——秦穆霆是在生气。
是因为她去找陆祈川吗？
程清宥想到从卫生院出发时秦穆霆那冷冰冰拒绝沟通的模样，抿了抿唇。
正想解释，两人就已经到了门口。
程清宥家门口还放着那个箱子，里面装着和陆祈川有关的，她打算扔掉的东西。
秦穆霆垂眸轻扫，一眼就看到了那条相同款式的手链，写着陆祈川名字的信还有些双人合照。
他眼眸一沉，直接开口，说：“你和陆祈川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果然非比寻常。”
这话让程清宥一怔。
下一秒，就忍不住弯唇笑了出来。
第20章
这一笑让秦穆霆愣了下。
程清宥却看着他这幅不知的模样，笑容更深。
原来秦穆霆不是生气，而是吃醋了。
程清宥看着他，只觉得自己之前狭隘。
是啊，秦穆霆虽然不喜欢陆祈川，但他足够尊重自己。
知道她放不下小时候的情谊，才会主动送自己去找陆祈川。
只是在他动手动脚时帮她拦下来。
所以他没生气，只是吃醋，吃醋陆祈川能陪伴她从小到大，有那么多和她共同的回忆。
而他却在程清宥的过去中只是一个随意的路人甲。
弹幕也明白了秦穆霆吃醋的点，忍不住笑。
【这哥真的很细腻啊，这也要吃醋……】
程清宥也勾唇轻笑，却没解释，只是抱起了那个箱子。
秦穆霆见状眉头一皱，顾不上回答，立刻把行李箱放下，抢过那个箱子：“我来。”
程清宥也没阻止，只是顺从地把箱子让给了秦穆霆。
秦穆霆以为她要开门把箱子放进屋里，不想程清宥却说：“跟我来。”
说着，就转身下了楼。
秦穆霆不明就里跟着走，走到了楼后的垃圾站。
程清宥停下了脚步，然后接过了箱子，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箱。
秦穆霆愣住了。
程清宥拍了拍手，潇洒地转身就走。
直到走到正门楼下，才停下脚步，说：“这些都是与陆祈川有关的东西，也是我本来就打算扔掉的东西。”
她看着秦穆霆幽暗眸中露出的些许不解，开口说：“你知道的，我对陆祈川已经没有感觉了。”
“今天去劝他振作，只是因为看在陆伯父陆伯母的面子上……”
“不想他再颓废下去，回到榕城让伯父伯母担心。”
秦穆霆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程清宥见他点头，知道他心中别扭已经放下了些许。
又说：“和他的那些过往，我确实没办法否认，但……”
她犹豫了下，说：“那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在意，也不会再被他所困。”
“我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程清宥说着，纤长的眼睫垂下，眸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影，目光落在了秦穆霆身上。
秦穆霆浑身一颤。
他脸色僵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太阳在此刻彻底坠入地平线，天色晦暗。
宿舍楼下的暖黄灯光立刻亮起，照亮了程清宥的笑脸，也照亮了秦穆霆的心。
他想到了之前程清宥说：“我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那现在她说这话，意思是……
秦穆霆眉头一挑，忍不住上前一步，看着程清宥，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追你了吗？”
灯光照亮了程清宥，也照亮了秦穆霆的眼眸。
程清宥看着他深潭般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原来被人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感觉……
她赶紧压下那股满足和悸动，强撑着镇定说：“可以。”
“我愿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话音落地，程清宥看到了秦穆霆眼眸一颤。
下一秒，眸光变得幽深炽热，深深地看着她。
第21章
程清宥呼吸一滞。
她感觉面前的秦穆霆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的气势完全荡开，像是从一个冷静自持的猎人变成了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那幽深的眸中燃起了势在必得的火苗。
程清宥感觉自己就身处那火苗之中，心莫名的燥热。
她不用看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
程清宥抿了抿唇，再招架不住，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我……”她想说什么。
但秦穆霆却根本没听。
他只是又走近了一步。
灯光将他完全照亮。
刚才那深沉的，让人心惊胆战的气势陡然褪去。
程清宥感觉他又变成了最近这温柔体贴的模样。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眼眸却盛满了温柔爱意。
程清宥心口一颤，就听到他清了清嗓子，点头说：“好。”
秦穆霆声音有些发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明天来接你上班。”
这话说得有些生疏。
程清宥也听得有些别扭。
她习惯了去追人，倒是第一次被追。
而秦穆霆也是，他习惯了暗恋，倒是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的去追求。
他拼命回想，追人应该做什么。
却不经意垂眸，对上了程清宥的双眸。
他们挨得太近了。
秦穆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看到她红着的脸色，闪亮的眸和颤动仿佛蝴蝶振翅的睫毛。
尤其是那瓣唇。
水润嫣红，让人心中痒痒，忍不住想要品尝。
他呼吸一滞，有些控制不住地俯身。
程清宥就乖乖站着。
她不知道秦穆霆想做什么，但她笃定，秦穆霆不会伤害自己。
月悄悄地探出了个头，想要看清这一处光亮中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秒——
车辆行进的声音突然响起，周围霎时一亮——是车灯。
车灯划破黑夜，将这一处照亮，又暗了下去。
是有人回来了。
虽然车无心照射，但秦穆霆被那光一晃，突然找回了些许理智。
他看着自己和程清宥近在咫尺地距离，心猛地一颤，赶紧直起了身，退后了一步。
手在身侧攥紧，青筋都暴起。
像是在竭尽全力压住心口那股冲动。
他不能这么着急。
程清宥只是给了他一个追求的机会，他不能这么快，不能吓到她……
秦穆霆想着，便松开了手，移开了目光，说：“我送你上楼。”
程清宥看着他突然凑近，又突然退开说送她上楼，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楼下有人回来了，她不想被人多说，就点头上了楼回家。
两人各怀鬼胎，弹幕却炸开了锅。
【亲啊，长嘴就是用来亲的啊！】
【……我将起诉全世界的车灯。谁允许它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亮起的？】
【秦穆霆这么一个肌肉拉满，性张力爆棚的冷面教官，怎么这么纯情？】
【怎么都是让亲的？难道没人觉得秦穆霆这种克制的爱很好磕吗？】
【好磕，但是我更想看他吻上去！】
【吻上去加一……秦穆霆每天晚上都看着程清宥的照片做坏事，现在装什么纯情？】
程清宥睡前看到的最后一条弹幕就是这句。
她顿了两秒，脸颊顿时爆红。
秦穆霆怎么能做这么羞耻的事？！
第22章
第二天一早，敲门声就响起。
程清宥立刻去开门，门外果然是秦穆霆。
正是深秋时节，西北的天亮得越来越晚。
此时天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熹微的晨光撒在秦穆霆的肩上，好像给他镀上一层金光。
程清宥愣了一瞬，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秦穆霆的时候。
那时他气势并没那么冰冷，人也没那么毒舌冷血。
陆祈川介绍完她后，秦穆霆还主动伸手：“你好，我是秦穆霆，以后就是你的教官。”
眉眼俊朗，眼眸沉沉，声音低沉恍若大提琴，肩上的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但她当时满眼都是陆祈川，对他没什么印象。
没想到现在……
程清宥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天弹幕上的字。
【……每晚做坏事……】
她下意识地目光下移，扫了眼秦穆霆的身下。
秦穆霆真的会这样吗？
程清宥想着，却听到秦穆霆声音沉沉：“你在看哪里？”
她立刻回神，脸瞬间爆红。
看了眼秦穆霆，立刻羞涩地移开了视线：“没、没有……”
程清宥心颤了颤，赶紧岔开了话题：“你怎么来这么早？还要一会才上班呢。”
秦穆霆见她羞涩，眼眸一沉，没再追问，只是抬了抬手示意：“我打了早饭。”
程清宥这才看到，他右手还拿着一个饭盒，里面不知是什么，正在冒着热气。
把秦穆霆的手都烫得有些红。
程清宥立刻回神，赶紧让他进来，然后伸手去接：“这么烫，你怎么一直端着，给我吧。”
秦穆霆摇头，躲开了她的手，说：“没事，我皮糙肉厚。”
他跟着程清宥进了屋，将饭盒放在了桌上，打开了盖子。
霎时间，一股甜糯的米香和鸡蛋瘦肉的香味在餐厅荡开。
程清宥闻着便觉得熟悉。
好像是——
她正想说，秦穆霆就开口：“我买了肠粉，你尝尝这味道和家里的像不像。”
此话一出，程清宥顿时瞪大了双眸。
她虽然是榕城人，但母亲却是深城的，她自小最喜欢的，就是母亲做的肠粉。
可来了西北，这荒漠草原，黄沙凌冽，她也习惯了吃火辣辣的臊子面和结实饱肚的吉馍馍。
只是偶尔想家，会想起母亲的肠粉。
跟陆祈川提起时，他也只会敷衍说：“西北有西北的特色，你是军人，不该这么娇气，别搞那套资本主义大小姐的作风。”
久而久之，程清宥渐渐也不再想了。
没想到……
程清宥看着秦穆霆和手中饭盒里的肠粉，心中眼中全是惊喜。
“你怎么……”
秦穆霆解释说：“我手下副官的妻子也是榕城人，拜托她帮忙做了一份。”
他说得轻巧，好像只是随口一说，没费什么周折。
弹幕却把他直接戳穿。
【准备了半个月的工具和材料，让人家练了一个月，才做出一份像模像样的肠粉……原来就叫做‘拜托’。】
【……还真是轻巧啊。】
程清宥看着弹幕说着他的费心，心不由得一暖，眼眶都有些红润。
她赶紧压下心间的感动，正准备拿筷子尝一口。
门就被敲响，陆祈川的声音传了出来：“清宥，早，我来接你上班了。”
第23章
程清宥和秦穆霆对视一眼，俱是一怔。
原本温暖的氛围一僵，秦穆霆眸中一暗，闪过一丝晦暗。
程清宥也皱起了眉。
陆祈川来做什么？
她想着，便放下了手中筷子，去打开了门。
一开门，就看陆祈川一身军装，神清气爽，一扫昨日疲惫颓唐的模样。
他看到程清宥，眼眸闪烁，唇边坠着一抹微笑，正准备说什么。
可下一秒，就看到了她身后的秦穆霆。
陆祈川神色顿时一僵，怔怔质问：“秦穆霆，这么早，你怎么在程清宥家里？”
他眼眸猛地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正想说。
程清宥就看着他晦暗的脸色直接打断：“他来给我送早饭……”
她眉头皱起，看向陆祈川，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不去榕城，来找我做什么？”
听到程清宥的解释，陆祈川才恢复了些许的正常。
整了整衣服，露出一丝笑容，说：“我已经申请取消了去榕城的调令。”
程清宥一怔，就听到他说：“我不去榕城了，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建设西北。”
这话说得隐晦。
但程清宥看着陆祈川雀跃的眉眼，自然知道他这话背后藏着的意思。
果然，陆祈川抿了抿唇，眸间流露一丝忏悔，说：“你昨天说的对，我不该这么颓废。”
“既然我知道自己错了，就该好好的弥补你。”
“我决定，要重新追回你！”
陆祈川看着程清宥，眸中满是坚定。
虽然程清宥已经不喜欢自己了，但他的心里还有程清宥。
他不能再颓废下去。
他要把程清宥追回来！
他就不信程清宥对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会无动于衷……
陆祈川信心满满，等着程清宥的回答。
不想对面那人眉头一紧，脸上不是惊喜或豁然，而是不解，以及疑惑。
陆祈川一怔，就听到她说：“很用不着。”
程清宥看着面前这信心满满陆祈川，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己在做梦还是他脑子被驴踢了。
“我昨天去劝你，只是不想伯父伯母看到你颓废的样子，没有对你还抱有想法的意思。”
“我也不会答应你的追求。”
“我们已经结束了。”
程清宥话说得决绝，脸上只有不耐烦：“请你好好管好自己，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就要让他赶紧走。
陆祈川被拒绝得脸色一僵，还想说什么，秦穆霆就冷冷看了过来。
“我会送清宥去上班的。”
说完就要赶他离开。
陆祈川却看着秦穆霆这模样脸色一沉，问：“你只是她的教官，不觉得这样有点管得太多了吗？”
程清宥看着他这敌视所有人的模样，只觉得无奈。
正想出言制止，秦穆霆就先挑了下眉，眸中一冷，话语讽刺：“被拒绝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话音一落，两人之间氛围僵持。
弹幕看着热闹，忍不住起哄。
【打一架吧，虽然我不喜欢前夫哥，但我想看秦穆霆打架。】
【最支持雄竞的一集！】
程清宥看着只觉得莫名其妙，正想打断，就有人在楼下喊。
“秦教官，上级命令，要你即刻带人去上次的灾区帮助重建！”
第24章
多亏这声任务，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程清宥不自觉松了口气。
秦穆霆也收回了目光，看向程清宥，气势一下子温柔下来。
“你先吃饭，省得等会凉了。”
“我去做部署，等会来接你。”
程清宥点点头，看着他说：“我也去。”
她只知道上次救下的女孩还活着，却不知道她具体如何。
程清宥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秦穆霆知道她的心思，也没拒绝，只是点了点头：“好。”
说完就撇了眼陆祈川：“借过。”
他说是借过出门，但陆祈川后退之时，他就走了出去，撞了陆祈川的肩膀。
将他撞得一个趔趄，往后推了好几步。
陆祈川眉头一紧，就要指责：“秦穆霆，你……”
但话没说完，秦穆霆就神色自若地反手就把程清宥的家门关上了。
程清宥：“……”
弹幕：【幼稚。】
她顿了片刻，哑然失笑。
没想到秦穆霆还有这样稚气的一面……
她没有再管外面秦穆霆和陆祈川的争执，只是拿起了饭桌上的肠粉。
轻笑了一声，低头吃了个干净。
被人这样关怀，事事放在心上，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真好啊……
程清宥吃完就换了衣服出门。
不知秦穆霆和陆祈川说了什么，门外已经没有陆祈川的影子了。
倒是她下了楼和大部队汇合，准备坐车去灾区时，陆祈川突然拦下了她。
“坐这辆吧。”
陆祈川也换了一身作战服，看样子是要一起去灾区重建。
程清宥正想问，秦穆霆就走了过来：“不用了，她和我坐一辆。”
陆祈川眼眸略沉，想说什么，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
转头看向程清宥：“我记得你晕车，我亲自开车，你坐副驾，保证不会晕的。”
秦穆霆闻言没说话，只是眉头一挑，眸间闪过一丝戏谑。
程清宥听着陆祈川这话，有些怔住了。
弹幕毫不留情地吐槽：【程清宥也就刚来西北的时候晕车，等她学会了开车就不会晕了……】【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前夫哥还记得呢？】
程清宥也觉得好笑。
若是以前，陆祈川能记得她晕车，体贴地说给她留了副驾驶，她肯定很感动。
可现在：“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已经不晕车了。”
秦穆霆听着她的拒绝，眼眸微暗，似乎泄出一丝笑意，适时开口：“和我坐一辆吧，正好我要和你介绍些情况。”
程清宥点了点头，跟着秦穆霆上了那辆绿色吉普车。
只留陆祈川在身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眸暗淡。
原来程清宥早已经不晕车了。
原来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关注过她了……
陆祈川越想，心中越发难受。
他忍不住掐紧了手心，好像这样就能压下心中的悔恨和难受。
“陆营长，我们要出发了。”
战士提醒，陆祈川这才回神，压下心中难受，转身上了车。
而秦穆霆那辆车中，程清宥看着自己手中的橘子，挑了挑眉，问：“这就是你要介绍的情况？”
第25章
程清宥看着秦穆霆冷淡的模样，莫名觉得他有些可爱。
说是有公事，要介绍灾区情况，将自己带上了他的车。
可车启动，他却一句话没说，只是把一只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放在了她手心。
清甜的水果香在狭小的车厢荡开，掩盖了那股恼人的汽油味。
也让程清宥心间轻松。
她故意笑着问，却看秦穆霆顿了下，说：“灾区重建需要时间，工程兵已经去帮忙了。”
“我们今天只要送灾民去安置区就好。”
秦穆霆话语淡淡。
程清宥还在等着他的下文，却看他说完这句，就闭上了嘴。
她愣了下，歪头问：“结束了？”
秦穆霆点了点头。
程清宥还没反应，弹幕先炸开了锅。
【两句话就能交代完的事，非要上车细说……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啊！】
【合理怀疑他就是不想让程清宥和陆祈川坐一辆车，才随口说了个借口的。】
【大胆点，去掉你的怀疑，秦穆霆就是。】
程清宥看着弹幕翻滚，忍不住笑：“两句话就能说完的事，你就非要我上车说？”
她看着秦穆霆，话问得有深意。
本以为秦穆霆那个冷面木头不会回答，不想他竟然直接看了过来。
顿了顿，坦诚道：“我不想你和他坐一辆车。”
秦穆霆眼眸一沉，似乎有些无措，说：“他说要我和我公平竞争，一起追你……”
“我没有拒绝的资格。”
他说这话的时候，窗外的天突然一暗。
好像是阴云遮住了阳光，呼啸的北风卷起落叶，在他靠着的窗外飘过。
程清宥怔了一下，看着秦穆霆眸中流露出的不安，心不知为何一颤。
莫名涌上一丝心疼。
陆祈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分明已经明确地拒绝陆祈川拒绝了这么多次，他为什么还穷追不舍？
而且……
程清宥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为了儿时的情谊去劝了陆祈川，让秦穆霆这样没安全感。
她思忖着，心有些难受，直接说：“我会拒绝他的。”
程清宥抿了抿唇，将橘子掰了一半塞进他手里，好像安慰般：“我和他早就结束了，他这样对我只是困扰，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她话语笃定，说完就一边吃着剩下的橘子，一边想着该怎么和陆祈川说清楚。
程清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看到弹幕上满屏的无奈。
【以前怎么没发现秦穆霆这么绿茶……】
【求程清宥清醒点，这是美男计啊！】
【秦穆霆还用追吗？我怎么感觉他已经把程清宥完全拿捏了？】
秦穆霆自然不知道弹幕上说他绿茶，就算知道，应该也不会在意。
他只是轻轻看了眼程清宥，慢慢地一瓣一瓣的吃着手里的橘子。
垂下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得逞的光。
到了灾区已经是下午。
程清宥昨晚一直想着秦穆霆，没睡好，半路就倚着车门睡了过去。
等到被叫醒时，天色已经变得铅灰，阴云堆积，似乎随时要下雨。
她揉了揉眼睛，正准备起来，却发现身后触感不对。
这温暖的胸膛，坚实的臂膀和熟悉的淡淡皂角味……
程清宥立刻清醒，赶紧坐直。
就看到秦穆霆动了动麻了了半边胳膊，说：“到了，下来吧。”
第26章
车到灾区，士兵们迅速投入工作。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天色虽晚，但众人行动却有条不紊。
程清宥跟着秦穆霆去临时住宅区组织灾民转移到安置区。
她看着秦穆霆挺拔的背影，想到刚才自己倚在他肩膀上醒来的那一幕，耳根又烧红了起来。
程清宥分明记得自己半路睡过去时倚着的是车门，怎么会变成倚在了秦穆霆肩膀上？
弹幕见状，默契地没有说话。
——他们不会告诉程清宥，是秦穆霆主动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的。
程清宥只能看着秦穆霆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下那半边胳膊，脊背也有些不灵活地僵硬感。
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她就这么倚着秦穆霆睡了剩下的四个小时路程，把人家胳膊都压麻了……
程清宥过意不去地走近，说：“不好意思，我……”
她话还没说完，秦穆霆就看到了她红润的耳根，眼眸闪了闪。
正想说话，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
他眉头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将程清宥拉开，护在了身后。
“小心。”
秦穆霆提醒道。
说完才垂头看那人影，但刚低下头，就对上了一双闪亮纯真的眼眸。
是一个小女孩。
秦穆霆和程清宥都愣住了。
程清宥从秦穆霆身后出来，俯身低头看着那女孩，声音轻柔，问：“你是谁啊？是要找我吗？”
女孩紧紧盯着程清宥，点了点头：“我叫小燕。”
程清宥听这名字只觉得耳熟极了。
不等回想，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们，程同志。”
程清宥一抬头，就看到了之前在灾区绝望哭喊求着人救自己女儿的妈妈。
“我特地带她来感谢你的，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命。”
那位母亲伤口已经好了，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只是左边袖管空荡荡地打了个结，彰显着她遭受的一切。
尽管这样，小燕还是扎了一对漂亮对称的双麻花辫。
程清宥看到她神色温柔，用右手摸了摸小燕的头发，对她说：“快，跟姐姐说谢谢。”
小燕眼眸睁得大大的，虽然有点害怕秦穆霆，但还是扑过去抱住了程清宥，说：“谢谢姐姐。”
她眸中诚挚，透着纯真的善意。
程清宥看得心中一软，赶紧俯身抱住她，说：“不客气，这是姐姐的应该做的。”
说完就抬眸看了眼女人，随口问了句：“你丈夫呢？”
小燕抢着答说：“爸爸在沙漠里种树，要等到冬天才回来。”
西北荒漠多风沙，为了防治水土流失，止住风沙，不少人都被征用去沙漠中做种树工。
工资高，但过得辛苦，一年到头只有冬天才在家。
小燕的父亲应该也是，所以家里只有她们两人。
程清宥担心地皱起了眉，笑着叮嘱小燕说：“那你要和妈妈好好的，好好照顾妈妈，也要照顾好自己，有困难就来找我。”
说着还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给了小燕。
小燕点头，看着程清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会的。”
程清宥被亲得一蒙。
正想问，就看到她又走到了秦穆霆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你也要照顾好姐姐……我知道她为救我受伤了，伤得还很严重，你要照顾好她，不要再让她受伤。”
第27章
程清宥听着小朋友诚挚的话语，心蓦然一颤。
忍不住问：“你怎么会让他来照顾我？”
秦穆霆也眼眸一颤，皱了皱眉看了过去，等待着她的回答。
没想到小燕只是抿了抿唇，说：“因为他很爱你。”
弹幕瞬间沸腾起来。
【小孩姐，我愿称你为最强助攻。】
程清宥没看到弹幕，只是怔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秦穆霆眼眸也沉了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小燕就继续说：“他看你的眼神，和我爸爸看妈妈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说完，就被母亲牵着走了。
只留程清宥和秦穆霆呆呆站在原地，对视一眼，没说一句话。
天色暗了下来，风静静吹过。
分明是人来人往的热闹营地，甚至旁边还有人在搬物资，组织灾民上车。
可两人却好像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被隔绝在两人之外。
程清宥还被那句“爱”而搞得头脑混乱。
她看着秦穆霆冷淡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好像是个傻的。
为什么一颗心光扑在了陆祈川身上，不肯看看身后呢？
秦穆霆那冰冷外表下的炽热爱意这样鲜明，连一个小朋友都能一眼看出。
怎么她就无动于衷了这么多年呢？
程清宥想着，突然发觉之前和秦穆霆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年。
她的心猛然一跳，一股强烈的感觉在心口激荡。
程清宥几乎忍不住，张了张口，说：“我……”
但话没说完，陆祈川就走了过来。
“看天色没准要下雨，我们要赶紧出发，送灾民去安置区。”
程清宥被他一打断，眉头微蹙，仰头看了眼天色。
确实是阴沉着，要下雨。
秦穆霆也意识到这点，点了点头：“确实要快点出发了。”
陆祈川见状眼眸一闪，立刻看向程清宥，主动邀请说：“你跟我一辆……”
话没说完，秦穆霆就打断：“一人押一辆车。”
“这边山体坡度大，又都是土路，道路不够结实，若是下雨，存在坍塌的风险……”
“我打头，探路并押送物资，陆营长在尾注意速度，清宥，你在中间，护送民众。”
秦穆霆三言两语，将陆祈川的小心思尽数拆解。
程清宥眉头一挑，看着陆祈川那不甘心的模样暗笑了声。
没多说，只是立正站好，对秦穆霆说：“是！”
“我现在就去组织群众上车。”
说完便定定看了秦穆霆一眼，转身走了。
正事要紧，还是先忙完正事，再和秦穆霆说自己的心思也不迟。
半小时后，人员物资均已上车。
天色越发暗，太阳不见了影子，不只是落了山，还是被乌云遮住了脸。
车队缓缓开动，刚刚驶过第一个拐弯，眼前就突然一亮。
下一秒，一道惊雷就响在耳边：“轰隆隆——”
接着，铺天盖地的雨就砸了下来。
驾驶员立刻打开了雨刷器，却无济于事。
雨太大，太密，像是一层细密的水幕，模糊了玻璃，也降低了人的可见度。
程清宥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皱紧了眉头，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了手中无线电通讯器传来秦穆霆的声音。
“降低速度，注意路面，压缩车距，跟紧前车，安抚群众，有问题时刻联系。”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定，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程清宥心中不安稍微减轻一些，回了声“是”就按照命令行事。
这一路上走得极为小心。
即将要走出这片危险山区时，已经是半夜了。
程清宥精神紧绷了一路，看着雨势见小，心不由得一松。
分出心神看了眼弹幕，却看到他们说：【这段情节有点熟悉啊，该不会……】
程清宥眉头一皱，还想问怎么了，就感觉脚下一阵震动。
下一秒，前车就立刻停了下来，打起来双闪。
这是出现了危险，立刻停止的信号。
程清宥心中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弹幕闪过。
【小心啊，这段路要塌了！】
第28章
程清宥愣了一下。
手比脑子快，先一步拿起了通讯器：“路要塌了，快后退——”
话刚说完，就听到一声惊雷响起。
下一秒，剧烈的震动从前方传导而来，程清宥感觉自己好像摇晃了一瞬。
不等稳定下来，就看到了刚才还打着双闪的前车突然就消失在了面前。
“秦穆霆！”
程清宥眼眸顿时瞪大，瞳孔收缩，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剜去了一块。
她几乎是瞬间就打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秦穆霆！”
豆大的雨水砸在程清宥身上，她却好像感受不到痛。
只觉得冷。
那冰冷的触感从肌肤深入骨髓，程清宥不知是地面，还是自己，一直在颤抖。
她猛地冲到坍塌的路面旁，漆黑的夜色与雨水中，她只能看到嶙峋的山石和灰土。
看不到一点军车的影子——也看不到秦穆霆。
程清宥的心好像被什么捏住，连呼吸都困难。
她感觉自己好像站在悬崖上，控制不住地想要往下跌——因为压在崖下的，是她毕生所爱。
可下一秒，程清宥就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拉住。
“程清宥，你没事吧？”
是陆祈川。
他看着程清宥失魂落魄的模样，眸中写满了心疼，立刻说：“这里太危险了，随时都有二次坍塌的可能，你先退后——”
可他的话，程清宥却根本听不进去。
她只是甩开了陆祈川的手，说：“我要救秦穆霆。”
陆祈川闻言一怔，眉头紧皱，说：“最近的救援天亮就会到，我已经联系了，你放心。”
程清宥却好像没听见一样，被雨水打湿的眼眸润泽黑亮，透着坚决的神色。
重复道：“我要救秦穆霆。”
“给我绳子和手电，我要下去找他。”
陆祈川见她这模样，心蓦然一颤。
他莫名觉出一丝酸涩，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难受。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连天亮都等不及——”
陆祈川的话还没问完，程清宥就点了头：“是。”
她好像稳定了下来，话语决绝说：“我爱他，一定要救他。”
说完就不再看他，直接去叫人准备营救。
只留陆祈川站在雨中，觉得自己好像个笑话。
原来程清宥说的话没错，她真的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现在，她爱的人是秦穆霆。
陆祈川看着她系上绳子，带好手电和装备顺着坍塌的边缘下降，直到被山石掩盖到看不见。
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山石重击。
愧疚、懊悔和悲痛像是重石压在心口，让他久久喘不过气。
程清宥却不知陆祈川的反应。
她满心都在秦穆霆身上，只想快点找到他。
因为就在刚刚，弹幕告诉她。
【我记得原剧情，秦穆霆因为一次任务被压在山石下导致右腿终生残疾，应该就是这次任务吧？】
【应该是吧，我记得作者在番外说过，本来要来的救援因为雨天导致推迟，所以才残疾了。】
【本来以为程清宥回心转意，就能改变秦穆霆的命运，没想到爱情确实改变了，但身体……】
程清宥看着他们的话，默默攥紧了手。
她才不会让原剧情的悲剧再次发生！
第29章
程清宥想着，便攥紧了手电筒。
这已经是她拿到的最亮的手电筒了，但雨又大了起来，夜色也漆黑，能见度还是太低。
程清宥想喊，却又担心声音震颤了山石，导致二次坍塌。
她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用手电筒照着，一点一点看着面前这被山石覆盖的军用皮卡。
皮卡的车斗被山石砸碎成几段，物资散落了一地，混着土和水，像是从泥地里打捞上来的。
程清宥没空管物资，而是看向那被山石压住的车头，心蓦然一颤。
车头已经完全变形。
一颗足有半人高的石头砸碎了挡风玻璃，也将车头撞得凹陷进去。
饶是这样的情况，驾驶座的车门依旧紧闭着，程清宥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觉得凶多吉少。
她眉头紧皱，将手电固定在胸前，手脚并用爬着石头堆，顺利攀到了卡车边。
程清宥挖出碎石，正准备拉开驾驶座那一侧的舱门，眼眸就一颤。
透过碎裂的玻璃，她看到了一个军装背影浑身是血，缩在副驾驶，生死不明。
程清宥的心一沉。
她下意识动了动唇，喃喃道：“秦……”
话没说完，那人就动了一下。
程清宥立刻看清了他的脸——是驾驶员，不是秦穆霆。
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程清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半个小时，才将驾驶员从车中救出，移动到了一处避雨的洞穴中。
驾驶员左侧肋骨受伤流血，右胳膊脱臼，没有什么大碍，在程清宥为他包扎的过程中就清醒了过来。
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救秦首长，救他……”
程清宥动作一顿，心中暗道不好，立刻询问：“秦穆霆怎么了？他在哪？”
驾驶员强撑着精神，赶紧说：“下落过程中车门被撞开了，秦首长掉了下去，我，我没拉住他……”
他说着，眼眶都泛着泪光。
程清宥听着，心不由得一沉。
路面坍塌了几十米深，又有滚石砸落。
驾驶员哪怕在耐砸的车厢中，都尚且受了伤，更别提没有车厢保护，肉身跌入滚石之中，只怕……
程清宥呼吸一滞。
铺天盖地的大雨好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笼罩，哀痛仿佛缠绵雨丝打在心间。
程清宥难以抑制的颤抖，心痛难忍，泪在眼眸中氤氲成雾……
她想说什么，可唇抖了抖，始终没说出话。
还是弹幕的提醒让她回了神：【秦穆霆肯定没事的！】
【剧情只是说他被推迟营救，导致瘸了一条腿，现在有人及时来营救，那一定没问题的！】
这话看似有理，但程清宥和弹幕都知道。
那是程清宥没醒悟时的剧本，现在程清宥醒悟，剧情会发生什么改变，都不一定了。
但两方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一层。
程清宥只是看着那字句，压下了心中颤抖。
垂头为驾驶员包扎好，说：“你放心，我会救出秦穆霆的。”
说着，就将食品和药品手电分给驾驶员一份，振作了精神起身向外走。
秦穆霆一定没事的，她一定能救出秦穆霆！
这话在心口反复回荡，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虚张声势地增长信心。
第30章
雨已经停了。
天却还暗着。
手电的光已经微弱，只剩一线亮光，还不时地闪一闪，好像随时会黯淡下去。
程清宥的心也随着那闪烁的光黯淡了许多。
她已经在这片塌下来的区域搜寻了至少三个小时，还是没有秦穆霆的痕迹。
程清宥甚至用手里的工具做了个简易的铲子，想将塌方的石块木头挖出，看看秦穆霆是不是被埋在下面。
但折腾到被雨淋湿的衣服都半干，她只看见了秦穆霆的一片衣角。
程清宥早已精疲力竭，心又疼痛万分。
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感觉自己好像身处蚀骨的深渊。
弹幕都在劝她休息一下，程清宥却没有停。
她只是顺着那衣角，继续挖着，直到铲子触碰到一个柔软的物体。
“是秦穆霆！”程清宥的心一颤，立刻丢了铲子，直接跪倒在石碓上用手挖。
石子和泥土嵌入指缝，血逐渐染红指尖她也浑然不顾，只是奋力地挖着。
终于，黎明将至之时，程清宥挖到了秦穆霆。
他坚毅的面庞满是土灰，眼皮紧闭，眉头紧缩，浑身透着青紫和灰败。
程清宥眼眸一缩，立刻抱住了秦穆霆，，颤抖着说：“秦穆霆，你别吓我……”
“我知道你没死，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没有回应。
秦穆霆好像一个任人摆动的人偶，没有半点反应。
程清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手抖着，缓缓地凑近了他的鼻尖——
没有鼻息。
程清宥一怔，有些木然地没反应过来。
还是下一秒看到了他脸上自己的泪水，才回了神。
她哭了，因为秦穆霆死了。
意识到着，程清宥的心好像突然被豁开了个大洞，疲倦混杂着悲痛涌上心口。
她无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秦穆霆，脑中回忆起和他的点点滴滴。
他的笑，他的好，他的冷面热心，他的满腔爱意……种种往事，汇成无尽的愧疚与懊悔。
“秦穆霆，你别死好不好……”
程清宥的泪仿佛前半夜的雨，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秦穆霆的身上。
“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你怎么能死呢，你别死好不好……”
程清宥哭得肝肠寸断，心碎成滚落的山石。
下一秒，却听怀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好……”
程清宥一怔，立刻垂眸看去，对上了秦穆霆缓缓睁开的双眸。
“我不死……”他气息微弱，眼眸却闪亮，定定看着程清宥。
唇角勾起一丝微弱却诚挚的笑容，撑着力气，伸手为程清宥擦去了眼泪。
“别哭……有你的喜欢，我一定不会死的。”
山壁垂下绳索，救援人员已经到来。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黎明悄然而至。
两个月后，卫生院。
秦穆霆还是一如弹幕所说的那样，右腿骨折。
但索性是没有那么严重，经过一个月的石膏期，现在正在进行复健。
医生说只要复健得当，不说恢复百分百，但至少正常的训练与跑跳不成问题。
程清宥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剩下的一半，就是陪着秦穆霆按时复健。
这天，程清宥刚刚将秦穆霆送进训练室，正准备去取最新疗程的药，走过转角，就看到了陆祈川。
他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第31章
程清宥怔了一瞬。
她请了假，这些天一直陪着秦穆霆，很久没见过陆祈川了。
现在一见，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竟然消瘦了这么多，往日挺拔妥帖的军装穿在身上，倒好像大了一号，空荡荡得可怕。
程清宥皱起了眉，看着他灰败的神色，有些疑惑：“告别？”
陆祈川点了点头：“藏区修路，急缺铁路建设人才，我是工科出身，理应去建设祖国。”
这话说得情理充分，却让程清宥愣了一瞬。
她还以为，陆祈川是回心转意了，决定追回沈楹，没想到他竟然申请调去更为苦寒的藏区。
程清宥看着陆祈川，恍惚间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奋不顾身想要参军报效祖国的祈川哥哥的影子。
她抿了抿唇，没再多问，只是说：“祝你顺利。”
说完，抬脚就要走。
她和陆祈川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了，随便陆祈川去哪，她都不在意。
却不想，她刚迈步离开，陆祈川就眉头一紧，叫住了她：“清宥——”
程清宥脚步一顿，皱眉看过去，正想纠正他，不要这么叫自己，就看到他眼眸暗淡，好像藏着万分悲伤。
他问：“如果那天跟卡车一起塌下去的是我，你会不会来救我。”
程清宥愣了一瞬。
她眼眸闪了闪，看着陆祈川悲痛得，仿佛祈求一般的眼眸，垂下了目光。
“世界上没有如果。”
程清宥轻轻道。
这话说得委婉，可陆祈川毕竟和程清宥从小一起长大，看她这神态，自然明白——程清宥不会。
程清宥不会救他，她只会救秦穆霆。
因为她爱秦穆霆。
而这份爱，以前他也拥有过，却因为不珍惜，而错失了。
陆祈川想着，愧疚像是海浪，将他的心淹没。
他抿了抿唇，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程清宥那疏离的样子，陆祈川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着程清宥，眼眸流露出一丝怀念，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我去了藏区就不会再回来了，祝你……们，幸福。”
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卫生院的走廊。
他走得决绝，好像想清楚了什么，没有回头也没有犹豫。
程清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目光寂寥，仿佛是在目送他瘦削的背影离开。
但其实，她是在看自己眼前的弹幕。
【陆祈川和沈楹一去藏区一在榕城，程清宥和秦穆霆相伴留在西北……】
【故事的结局已经全部改写，程清宥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我们是不是也要消失了？】
程清宥眼眸一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眼前的弹幕颜色越来越淡。
那些翻滚的字符逐渐消散，最后的最后，只汇成了一句——
【恭喜你改变了命运，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自己的幸福？
程清宥愣了下，还不等收回视线，就听到了秦穆霆的声音。
“清宥！”
程清宥立刻回头，对上了秦穆霆深沉的眼眸。
“不是说去拿药，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他话语温柔，可额间覆着的薄薄汗珠和攥着墙边扶手的手无一不证明着他的焦急。
程清宥看着他这紧张的模样，解释道：“陆祈川来向我辞行，才耽搁了一会。”
说完，又故意挑了挑眉，带着调戏的语气，问：“怎么，我就出来这么一会，你就这么离不开我？”
程清宥本就是开玩笑，却不想秦穆霆对上她的眼眸，诚恳地点了点头：“是。”
说着，还环住了程清宥的腰，将她搂在怀中。
“因为我喜欢你，离不开你，想一直看着你，怎么都看不够。”
他声音低沉喑哑，撩动程清宥的心弦。
程清宥望向他那双盛满爱意的双眸，心好像被什么填满，突然明白了那最后那行字的意义。
她垂眸轻笑了下，再抬眸时，唇角弯弯，笑容倩丽，看向秦穆霆。
“秦穆霆同志，我也喜欢你。”
“你愿意和我结婚，一起扎根西北，建设祖国吗？”
此话一出，秦穆霆的眼眸瞬间瞪大。
他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程清宥的话，立刻点头说：“我愿意。”
程清宥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忍不住笑。
下一秒，便扑进秦穆霆怀中，在他唇上烙下一吻。
“你好，我的爱人。”
—全文完—
